承志堂里时间停摆。
“它现在,是我的了。”
林阳这句云淡风轻的话,效果堪比炸弹,直接在死水潭样的苏家大堂里引爆,炸的在场每个人脑子里都只剩下一片嗡鸣跟空白。
死寂。
安静到每个人的心跳声都成了噪音。
高俊脸上那副赢定了的笑,直接僵住,碎成一地错愕。
苏家二叔苏振华三叔苏振雄,还有那帮刚用长辈身份敲打林阳的苏家人,这会儿全成了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张着嘴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他们引以为傲的权势,他们信奉的规则,在这个年轻人跟前,就是个笑话,脆的不行。
主位上,一直稳坐钓鱼台的苏家老爷子苏秉德,那只搭在黄花梨木扶手上的手,头一回有了丝微不可察的抖动。
他那双看透风云的鹰眼死死锁定林阳,震惊疑惑之后,情绪变得深不可测。
他本以为自己出的是道死题,是个能让任何人滚蛋的羞辱。
没想到,人压根就没进他的考场。
他这儿题还没出完,人家的满分卷子已经拍脸上了。
这已经不是博弈,这是单方面的掀棋盘。
“好……好一个后生可畏。”
好半天,苏秉德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他没再发火,他清楚,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愤怒就是无能狂怒。
他慢慢站起来,眼神扫过厅里那些表情各异的子孙,最后还是定格在林阳身上。
“既然生意上的事谈完了,那我们就聊点生意之外的事。”
苏秉德一转身,朝偏厅走去。
“年轻人,敢不敢陪我这老头子手谈一局?”
手谈。
围棋。
这才是属于上位者的游戏,不谈钱,只论智慧格局跟心性。
这是苏秉德最后的防线,是他身为一家之主的最后骄傲。
他要在这纵横十九路的棋盘上,看看这年轻人的器量到底有多深。
高俊的眼神一下亮了。
论钱,他认输,输的裤衩子都没了。
但论下棋,论脑子,他自认不输任何人。
苏老爷子的棋力在整个燕京圈子都出了名的稳跟重,一步一个脚印。
林阳这种只会砸钱的“暴发户”,怎么可能是老爷子的对手?
苏家人也都松了口气。
在他们眼里,这才是他们熟悉的主场。
棋盘上可没“遥遥领先”这种说法。
苏晚晴的心又悬了起来。
她扯了扯林阳的衣袖,小声说:
“我爷爷的棋是跟国手学过的……”
林阳回了个“放心”的眼神,笑了笑:
“正好,我也会两下子。”
偏厅里,古朴的棋盘已经摆好。
两个整块羊脂白玉雕的棋罐,装着温润的黑白棋子。
苏秉德面无表情坐主位上,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是客,执黑先行。”
他声音很沉。
这是规矩,同样是自信。
围棋里先手有优势,他不在乎。
林阳也不客气,捻起颗黑子,看都没看棋盘就信手一挥。
“啪!”
棋子清脆一声,落在棋盘最右上角的“星位”。
这一手很常规。
苏秉德眼神一凝,捻起白子,没半点犹豫的落在左下角“星位”,形成对角。
棋局开始。
接下来十几手,林阳的落子乱七八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根本不像在布局,倒像是在乱画。
反观苏秉德,沉稳老辣,每一步棋都很厚重,很快就在左边跟下边,圈起了两块巨大的实地。
这么一来一回,棋盘上的形势好像很清楚了。
黑棋被压的死死的,零零散散像几座孤岛。
白棋连成一片固若金汤,像一座势不可挡的移动堡垒。
“看来林先生的棋,跟他做事风格一样,都爱剑走偏锋啊。”
高俊站一边,嘴角那丝讥讽藏都藏不住。
二叔苏振华看的直摇头:
“这哪是下棋,纯胡闹。棋盘上讲究根基跟厚积薄发。这种没根的浮棋,看着花里胡哨,其实一冲就垮。”
苏晚晴紧张的手心冒汗。
她不懂棋,但也看得出林阳的棋子被白棋冲的七零八落,E...
形势不太妙。
只有苏秉德,脸上的表情不知什么时候,从轻视变成了巨凝重。
他额角都渗出了一丝细汗。
别人眼里白棋优势很大,但他看到的完全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