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一般的寂静中,陆枭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抱着苏白,动作轻柔得仿佛抱着一个随时会破碎的梦。
他一步一步,无视了周围所有的人,走出了核心反应室。
长长的走廊上,人群像摩西分海一般,无声地为他让开一条路。
他身上那股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让所有劫后余生的喜悦都变成了刺耳的噪音。
陆枭抱着苏白,回到了他们在基地里那栋独立的小楼。
“砰”的一声,门被他用后背撞上,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
“哇——”
几乎在同时,隔壁婴儿房里,传来了小朝汐嘹亮而不安的哭声。
仿佛是血脉相连的感应,让她察觉到了母亲的危急。
负责安保的女特战队员和保姆立刻行动起来,她们抱起孩子,轻声哄着,迅速地从后门离开,她们知道,此刻不能打扰那个濒临崩溃的男人。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陆枭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苏白放在柔软的被褥上。
他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脸,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走进浴室,拧了一把温热的毛巾。
他那双常年握枪,布满薄茧的大手,此刻却抖得不成样子。
他跪在床边,无比轻柔地,为她擦去嘴角的血迹,擦去她额头上、脖颈上因为剧痛而渗出的冷汗。
她的身体,冰得吓人。
陆枭脱下自己还带着体温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又拉过被子,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住。
做完这一切,他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只用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她那只垂在床边的,冰冷的小手。
他想把自己的体温传给她,想把自己的心跳传给她,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
可她的手,依旧那么冷。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缓缓流逝。
窗外,夜幕降临,一轮清冷的月亮挂在天边。
屋子里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男人高大壮硕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很长。
他就像一尊忠诚的守护石雕,守着他沉睡的女王。
不知道过了多久。
这个在外人面前,流血不流泪,永远如山般坚不可摧的男人,缓缓地,俯下身。
他将自己的脸颊,轻轻地贴在了苏白冰冷的手背上。
那宽阔厚实的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没有声音,没有哭泣。
只有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悲恸。
夜,越来越深。
极致的疲惫与心力交瘁,终于还是压垮了这个铁打的汉子。
陆枭握着苏白的手,靠在床沿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即便是身处梦魇,他的眉头也依旧死死地锁着,高大的身躯因为不安而微微蜷缩。
他那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一遍又一遍地,用一种嘶哑破碎,几不可闻的声音,呢喃着她的名字。
“小白……”
“……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