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却摇了摇头。
“它也快死了。”
王德海愣住了,他下意识地反驳:“不可能!你看它的叶子,它的花……”
苏白没有说话,她只是走过去,在那位老教授惊愕的目光中,将那盆看起来生机勃勃的建兰,从紫砂花盆里整个取了出来。
她捧着整个土坨,递到王德海面前。
王德海凑过去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那看似健康的兰花根部,那些本该是雪白粗壮的根系,此刻竟然变得干瘪,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噬殆尽,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空壳!
而从外部看,那翠绿的叶片和盛放的花朵,却毫无异状。
这……这怎么可能?!
“您看到的,是表象。”
苏白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植物的生命力很顽强,即便根系被蛀空,它也能依靠储存在假鳞茎里的养分,维持一段时间的繁茂。但那只是最后的燃烧。而我能看到的,是它正在衰败的‘生命’本身。”
她的目光转向王德海,清澈而深邃。
“无论是您,还是这盆兰花。”
王德海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变得惨白。
苏白将兰花轻轻放回原处,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石桌上。
那是一枚细如牛毛的金属针,在阳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正是从“野草”身上缴获的。
王德海的视线落在上面,呼吸猛地一滞。
“您孙子失踪前,是不是也跟您提过,他时常觉得心悸气短,左心房的位置,总有针刺一样的痛感?”
苏白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剖开了王德海血淋淋的伤口。
“你……你怎么会……”
王德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他浑浊的眼中涌出。
那是他心里最深的痛!他唯一的孙子,在失踪前,确实跟他抱怨过好几次,说心脏不舒服。
可他带着孙子跑遍了京城所有的大医院,做了所有能做的检查,结果都显示一切正常。
直到他失踪,直到现在……
“‘方舟’组织,就像蛀空这盆兰花的蛀虫。”
苏白看着彻底崩溃的老人,声音里多了一丝冷意。
“他们用最光鲜亮丽的表象,掩盖最恶毒的腐朽。他们擅长从内部瓦解、侵蚀一个生命,无论是人,还是一个国家。在所有人发觉之前,目标的核心,就已经烂透了。”
王德海瘫坐在石凳上,老泪纵横。
他终于明白了。
那不是可以用科学、用逻辑、用伦理可以衡量的对手。
那是一群潜藏在人类文明阴影下的蛀虫,是一场超越了他所有认知范畴的战争!
而他,险些成了这些蛀虫的帮凶。
许久,他才止住颤抖,用袖子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皱巴巴的中山装,然后,对着眼前这个比他孙女还年轻的女孩,郑重地鞠了一躬。
“苏顾问,我为我之前的无知和偏见,向您道歉。”
“从今天起,我王德海,以及我身后的科学院伦理委员会,将全力支持‘创世纪’计划!”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不惜一切代价!”
王德海离开了,他的背影佝偻着,却比来时多了一份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