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水陆交替,自离开雒阳,不过九天时间,队伍便行了一千一百余里,抵达清渊县境内的清河津口。
此处河面狭窄,岸边已无成片码头,只有几处简陋的石阶,显然不是主要渡口。
而清渊县尉早已带人在此等待,何方之前便有斥候递文书过去,让县君收集车马等物,在津口等待。
韩当率先登岸,指挥士卒牵着部分马匹下船,又让人搬卸粮草辎重。
麴义刚踏上陆地,便长长舒了口气,揉着晕船晕得发僵的腰,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不用再待在摇晃的船上,对他来说比什么都强。
何方登岸后,极目远眺,只见远处地平线上隐约有村落的轮廓。
空气中已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烟火气,却不见往来的行人。
显然是受了乌桓袭扰的影响,百姓多已避入庄园和坞堡。
太史慈走上前来,拱手道:“军侯,方才斥候回报,前方十里外有零星乌桓游骑活动。
似在探查动静,某等需小心行事。”
“知道了。”何方点头,转身召集众将,“此处离甘陵已不足百里,舟船无法再行。
今日在此休整一个时辰,待车马辎重上岸,便改走陆路,连夜进军!
子义,你领五十骑探查前路,遇乌桓游骑不必纠缠,只需摸清其动向便可。
凌操,你领本屯人马为先锋......”
“遵令!”
众将领命,各自去安排。
何方这才理会那前来迎接的县尉,对方说是县君抱病......
见状,何方也没有问难对方,毕竟车马到了就行。
夕阳西下时,队伍已整顿完毕。
近两千士卒,与一千民夫,护送着粮草辎重,开始向甘陵国挺进。
大军刚行出十余里,北方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烟尘未散,太史慈已带着数名斥候疾驰而回,待到跟前,勒住马缰便高声禀报:“军侯!
北方三十里外,发现乌桓步骑。
约莫有上万人,正朝着咱们这边涌来!”
“上万人?”
范曾眉头一拧,上前一步追问,“太史将军可看清楚了?
贼兵阵型如何?有无旗号?”
他素知太史慈勇武,却不知其观察力如何,生怕是斥候误判,夸大了敌兵数量。
当然,眼神中的凝重,也是责备太史慈声音太大。
不过太史慈如今才刚刚弱冠,二十一岁的他哪里见过如此阵仗。
说害怕不至于,但慌张中夹杂着立下功劳的兴奋,却是使情绪激昂。
“看得真切!”
太史慈翻身下马,语气笃定,“贼兵虽行军散乱,全无章法,队伍拉得有三四里长。
可马蹄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骑兵在前、步兵在后。
粗略数下来,骑兵至少有五千,步兵更是翻倍,一万之数绝无虚言!”
这话一出,何方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不少人皱起了眉。
己方连麴义的部曲算上,满打满算不到两千人。
还要护着粮草辎重,面对上万乌桓兵,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孟达攥紧了腰间短剑,脸色发白。
连一向镇定的韩当,都下意识地摸了摸长矛,目光投向何方,等着他拿主意。
唯有不远处的麴义靠在马背上,把玩着马鞭,神色淡然。
他在关西与羌人厮杀多年,见惯了以少对多的大场面,这点阵仗还吓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