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何方的食指有规律的点在案上,目光锐利如刀,“那这么大的事情,他为何不派心腹,而临时提拔你来呢?
而且东莱郡那么多世家大族的人都不派,却偏偏是你呢?
若是没有这档子事,你连奏曹史都当不上。
在蔡伯起等人眼中,你不过是枚弃子罢了。
就算他一时心软,不逼你逃亡,你觉得他还会再启用你吗?
若启用你,青州刺史岂能咽下这口气?
他定会再递奏章,届时奏章中若写明是你毁了前章,朝廷定会责令蔡伯起拿你归案。
蔡公为了自保,只能将你下狱,或是逼你远走。
无论哪种,你太史家在东莱郡的名声,都会因你受损,你辛苦多年的前程,也会就此断送。
毕竟,你能截一道奏章,还能截下所有奏章吗?”
太史慈僵在原地,嘴唇蠕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何方的话,恰好戳中了他心中最隐忧的地方。
只是作为东莱郡的豪强,他有更好的选择么?
也正如何方所说,若是没有这档子事,他连奏曹史都当不上。
他沉默良久,再抬头时,眼中的急切已换成了疑惑,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何军侯既不杀某,又对某说这些,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让你跟着我,建功立业。”
何方直言不讳,目光坦荡,“我不敢说能给你泼天富贵,但我能保证,绝不会为了平息旁人怒火,让你做替罪羊。
更不会让你空有一身武艺,却只能做些‘毁章挟持’的险事。
跟着我,你可提三尺之剑,扫贼寇、护百姓,凭军功立下封妻荫子的功劳。
日后你太史家,定能成为东莱郡的望族甲第,而非仰人鼻息的附庸。”
“口气未免太大了些!”太史慈压下短暂的热血沸腾,皱眉说道,“你不过是个比六百石的曲军侯,能给某什么前程?”
一旁的王昌忍不住冷哼一声,上前一步道:“你可知这位何军侯是谁?
这位君可不是寻常军侯!
文能平定津口秩序,兴建津帮安民。
武能扫平邙山贼寇,救流民数千。
谋能破津口遭毒乱。
勇能直面刺客,力挽狂澜。
势得大将军何公亲自维护,三公九卿无不侧目!
如今津帮兴盛,流民归附,司州境内谁不知‘何方’的名声?
你跟着他,不比跟着蔡伯起那等无担当之辈强?”
顿了顿,又道:“大将军当街言明,从子何军侯乃何家之秀才!”
前几句的时候,太史慈神色自然,听到最后一句,神色一震,眼中满是惊讶:“你……你就是那个扫贼护民、得大将军器重的何军侯?
这几天在雒阳,到处都是你的声名,却没想到会在这般境况下与君相见。”
“哈哈哈哈!”
何方笑了笑,但又认真的说道:“我今日在南宫外当街擒你,并非要羞辱你。
反之,我都是为你好啊!”
“某谢过军侯!”
太史慈抱拳道,心中却是不信,你抓我是为我好,真当某没有心思呢。
何方语气诚恳的解释:“我欲与君共谋功业,若是私下拜会,无论成也不成,蔡伯起会如何看?
你若投奔于我,他必视你无义,进而责备你,不念你功。
你若返回东莱郡,正如我所说,逃亡辽东,再无起复之日。
我当众拿你,蔡伯起定会言说,毁章一事,乃你一人之行为,进而撇清关系。
但为了安抚麾下,以及展示赏功罚过,定会安抚你在东莱的家人。
因为你是为了他做事,才被捕获。”
太史慈仔细思量,逐渐恍然大悟,又见何方虽然年少,但美姿颜,心中颇为意动。
只是,蔡伯起会怎么样,都是他何方说的......自己被蔡伯起提拔,本就应为奉之为主,为之效命,但仅仅因为别人几句话,就转而奉何方为主,这道坎,他心中迈不过去。
拒绝吧,等某回到东莱郡,被迫逃亡之后,那和蔡伯起之间的君臣之义自然也就没了,那个时候再来投效何方也不迟。
想到此处,太史慈便欲开口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