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并未直接前往皇宫,而是依刘昊之意,先绕行至城北皇陵区域外围。越靠近那里,喧闹声渐渐减弱,一种莫名的压抑感笼罩下来。就连普通军士也察觉到了异样,战马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刘昊勒住马,远远望向皇陵方向。只见那片原本规划整齐、肃穆庄严的区域,此刻有一角被巨大的布幔围了起来,布幔之外,有重兵把守,隐约可见内部地面凹陷的痕迹。洞察之眼之下,那布幔围住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淡的、非正常的能量残留,阴冷、死寂,与周围生机勃勃的世界格格不入。更让他心头一凛的是,他随身携带的那方传国玉玺,竟在此刻微微发热,仿佛与远处的异常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
“陛下,”戏志才策马靠近,低声道,“那就是地陷之处。李孚……便是在附近值守时出的事。”
刘昊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拨转马头:“回宫。”
回到戒备森严的皇宫,刘昊即刻在清凉殿偏殿召见了核心臣僚。侯吉、戏志才、郭嘉,以及特许参与机要的墨家女钜子齐聚一堂。
屏退闲杂人等后,侯吉立刻从袖中掏出一份厚厚的卷宗,脸上再无之前的谄媚,只剩下凝重:“陛下,这是李孚暴毙一案的详细记录,以及皇陵地陷后所有的观测日志和处置经过。臣已初步查验,李孚死状……极其诡异,绝非寻常疾病或刺杀。”
刘昊接过卷宗,迅速翻阅。上面详细记载了李孚尸体被发现时的情景:七窍流出黑色粘稠液体,皮肤布满蛛网般的灰败纹路,双目圆睁,瞳孔涣散,仿佛看到了极致的恐怖。最蹊跷的是,周身并无明显外伤,且死亡时间推断在其最后一次被人见到后不到一个时辰内,守卫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人员进出。
“黑色液体?灰败纹路?”刘昊眉头紧锁,这描述让他瞬间联想到了西域那些被“墟”力量侵蚀的怪物和那名死前发出预言的斥候。
“正是。”侯吉补充道,“仵作验尸后,接触过尸体的几人,当晚皆发起高烧,胡言乱语,症状类似但较轻,现已隔离。臣已下令将所有接触者严加看管,并焚烧了李孚的衣物及卧榻之物。”
“做得好。”刘昊赞许了一句,看向女钜子,“钜子对此有何看法?”
女钜子清冷的声音响起:“陛下,此乃‘墟’力侵蚀的典型表征,且是较高浓度的侵蚀。死者生前必是近距离接触过‘墟’的载体或通道。皇陵地陷,绝非普通的地动,很可能打通了某处通往‘墟’的薄弱壁垒。李孚,或许是无意中窥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郭嘉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用手帕捂着嘴轻咳两声,才接口道:“也就是说,咱们家里,进来脏东西了?而且这脏东西,还能‘传染’?”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有意思。陛下,看来咱们的‘影子’客人,不仅存在,而且已经开始动手清理可能暴露他们踪迹的知情者了。李孚掌管部分宫禁宿卫簿册,或许他发现了什么。”
戏志才沉吟道:“当务之急,是彻底清查皇陵地陷区域,弄清孚有过密切接触的官员、内侍、守卫。‘影子’既能悄无声息地除掉李孚,说明其在宫禁之内,必有根基。”
刘昊放下卷宗,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清凉殿内一时只剩下这规律的轻响。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皇陵的方向。
“查,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刘昊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但对方在暗,我们在明,大张旗鼓反而打草惊蛇。志才,奉孝,你二人联手,暗中排查所有可疑人员,重点是能接触到核心区域以及近期有异常调动者。侯吉,你继续稳住朝局,对外宣称李孚急病暴毙,厚恤其家。皇陵那边……”
他顿了顿,看向女钜子:“有劳钜子,随朕一同前往一探。既然与‘墟’有关,或许墨家之术能有所发现。”
众人齐声领命。
会议结束,众人各自离去准备。刘昊独自站在殿窗前,望着窗外开始飘落的零星雪花。邺城的繁华之下,危机已然显现。西域的“源点”尚未解决,家里的“魔窟”又冒了出来。传国玉玺在怀中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温热,提醒着他,这场战斗,关乎的远不止是皇权的稳固。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眼神锐利如刀。
“不管你是‘影子’还是‘墟’,既然把手伸到了朕的卧榻之旁……”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却轻巧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内侍低声禀报:“陛下,熊山将军在殿外求见,说……说是有要事禀报,关于他昨晚做的一个噩梦。”
刘昊眉头一挑,熊山这莽汉,什么时候也开始信梦境之说了?他沉声道:“让他进来。”
只见熊山大步走进殿内,脸上带着少有的惊疑不定,他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说道:“陛下,末将昨夜梦见……梦见皇陵那塌下去的大坑里,爬出来好多穿着前朝官服的黑影,一个个踮着脚,朝着皇宫这边飘过来了……末将这心里,咋有点发毛呢?”
刘昊的目光,骤然变得深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