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易主、韩遂败逃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席卷了凉州,进而震荡了整个天下。并州军旗插上这座西凉雄城的那一刻起,北方的格局已然彻底改变。
太原镇北将军府内,却并未被胜利的狂热冲昏头脑。一场关乎未来走向的重要议政,正在紧张而有序地进行。
刘昊坐于主位,神色沉静。左下首是脸色依旧苍白却目光湛然的郭嘉,右下首是强撑病体、不时低咳的戏志才。熊山、赵云(已从金城快马返回)、梁习、裴元绍等文武重臣分列两侧。就连侯吉也得以列席末位,怀里紧紧抱着他那宝贝账本和算盘,时刻准备着计算任何可能产生的花销。
“金城已下,韩遂远遁敦煌,苟延残喘。马腾经冀城之围,实力大损,又惧我军兵威,已遣使送来降表贡品,表示愿臣服,共抗曹袁。”戏志才缓缓开口,梳理着当前局面,“然凉州地广人稀,羌胡杂处,诸部酋帅首鼠两端,韩遂残部未清,治理难度,远胜并州。”
赵云接口道:“末将暂驻金城期间,已初步清点府库,缴获钱粮军械颇丰,足可支撑我军在凉州半年用度。另,发现不少韩遂与西域往来文书,其中多次提及‘沙狐’商会及于阗国相,确与墨家遗秘有关,已封存送回。”他顿了顿,补充道,“凉州民风彪悍,然久经战乱,百姓思安。若能施以仁政,清除匪患,假以时日,必可收服人心。”
刘昊点头,目光扫向舆图上那一片广袤的区域:“凉州非仅一州,实乃通往西域之钥匙,未来开拓之基。然饭需一口口吃。志才,你有何建言?”
戏志才沉吟片刻,道:“当行‘以凉治凉,以兵镇之’之策。可表奏马腾为凉州牧,虚尊其位,安其心,实则将其置于我并州监管之下。另,选拔凉州本地贤才、豪强子弟入太原学习、为官,施以恩义,渐收其权。军事上,于金城、武威、张掖等要地驻以精兵,屯田戍边,剿抚并用,逐步掌控河西走廊。”
“善。”刘昊表示赞同,“此事便交由志才与梁习(并州治中,擅长内政)统筹,详细条陈,尽快施行。”
侯吉立刻开始拨拉算盘,小声嘀咕:“驻军、屯田、招贤……这又得多少钱粮……好在缴获了不少,不然真要破产了……”
郭嘉忽然笑道:“凉州初定,然天下诸侯恐难坐视主公坐大。曹操新败,必怀恨在心,袁绍虽暂退,实力未损,荆州刘表摇摆不定……主公,如今并、凉二州在手,幽、冀二州袁绍虎视眈眈,南面曹操窥伺,是时候……正名位,定纲常,以安内外之心了。”
此言一出,堂内顿时一静。所有人都明白“正名位”意味着什么。刘昊如今虽实力雄厚,但官方身份仍是汉室册封的“镇北将军”,名义上仍屈居于许都的“魏公”曹操乃至冀州的“大将军”袁绍之下。这在争夺人才、号令地方时,难免名不正言不顺。
熊山第一个嚷嚷起来:“对!早该如此!主公如今坐拥两州之地,带甲十余万,比那曹阿瞒、袁本初差哪儿了?也该当个公,甚至当个王!”
众将也纷纷附和,神情激动。
刘昊抬手,压下众人的喧哗,目光看向戏志才和郭嘉:“二位先生之意如何?”
戏志才谨慎道:“称公建国,乃必然之举。可彰显实力,凝聚人心,与曹、袁分庭抗礼。然……需谨慎处理与汉室之名义关系。当今陛下虽困于许都,然汉室正统之名,天下仍认。”
郭嘉则更显激进,饮了口酒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汉室倾颓,天下有德者居之。主公乃刘氏宗亲(刘昊重生身份经运作已纳入某偏远宗室谱系),匡扶社稷,扫平群丑,正位以号令天下,有何不可?可先称公,开府建制,待时机成熟,再进一步。”
刘昊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锐芒:“名器不可假人,然亦不可骤得。称公可,然不必急于一蹴而就。奉孝,你精通典制,便由你牵头,志才辅之,商议一个稳妥方案,既要显我威仪,亦不过分刺激曹、袁,尤其是……那位深宫中的天子。”
他这话意味深长。既表明了称公的决心,也考虑到了现实的政治博弈和舆论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