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气氛微妙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熊山的大嗓门:“站住!你是干啥的?鬼鬼祟祟的!”
一个略显尖锐焦急的声音响起:“我乃监军种劭大人门下书吏,有要事求见蔡先生!传递家书!”
蔡琰闻言,脸色微变,迅速拭去泪水,恢复了平静。
刘昊眉头一皱,大步走出琴室。只见院门外,熊山正拦着一个文吏打扮的中年人,那人手里捧着一封信函,一脸焦急。
“何事喧哗?”刘昊沉声道。
那书吏见到刘昊,吓了一跳,连忙躬身:“参见镇北将军。小人是种监军门下,奉监军之命,特来为蔡先生送一封来自河内的家书。”他特意强调了“家书”二字。
刘昊心中冷笑,种劭倒是会找借口。他看向蔡琰。蔡琰已走到门口,神色平静地接过信函:“有劳了。”并未立刻拆看。
那书吏完成任务,不敢多留,匆匆离去。
经此一打岔,方才室内那微妙的氛围稍减,但一种无形的纽带似乎已在两人之间建立。
刘昊看着蔡琰手中的信,淡淡道:“河内早已沦陷于袁绍之手,此家书来得蹊跷。先生若需回信,或可让影卫代为传递,更为稳妥安全。”此言已是将蔡琰视为自己人,并提供保护。
蔡琰聪慧,自然明白其中深意和关切。她深深看了刘昊一眼,盈盈一礼:“多谢将军关怀。琰……知道了。”这一礼,比以往更多了几分真诚的感激与信任。
刘昊点头,目光再次扫过琴室内的那些旧帛书,状似随意地问道:“先生方才言及,曾在别处见过类似这些异邦纹饰?”
蔡琰略一迟疑,终于下定决心般,轻声道:“将军北伐凯旋时,军民欢庆,琰曾于院门远远望见队伍。似乎……在缴获的旗帜器物中,瞥见过类似的飞鸟之形。”她补充道,“据先父笔记记载,此类纹饰,似与当年西域某支已消失的古国有关,该国民擅长机巧铸造之术……”
线索连上了!那青铜臂钏、轲比能寻找的东西、南边的大人物、前朝武库的失落重械、西域古国的机巧之术……这一切似乎隐隐串联成一条线!
刘昊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先生提点。先生且安心休养,外界风雨,自有刘某抵挡。”
离开蔡琰院落时,刘昊的心情已大不相同。不仅因为获得了关键线索,更因为与蔡琰之间那层无形的隔阂似乎已然消融,一种基于相互尊重与共同命运的微妙情愫悄然滋生。
刘昊立刻返回军衙,召来郭嘉、戏志才,将蔡琰提供的关于西域古国、机巧之术的信息与那青铜臂钏联系了起来。
郭嘉听完,猛地一拍大腿:“这就对了!那‘南边的大人物’,寻找的恐怕不止是前朝重械,更可能是掌握了失落铸造技术的西域工匠后裔或其传承!轲比能不过是被人利用的马前卒!”
戏志才沉吟道:“若如此,其志非小。能得此技,军械之利,恐远超我等想象。”
就在三人推测之际,一名影卫疾步送来两份密报。
第一份来自监视种劼的影卫:种劼今日秘密会见了一名自称来自河内的商人,会谈内容不详,但影卫画下了那商人的面容特征,经核对,并非其日常接触的并州人士。
第二份密报则让郭嘉都吓了一跳:影卫试图深入调查那青铜臂钏来源时,在美稷城内一家新开的、专营西域货品的胡商旅舍外,发现了疑似那名与种劼密会的“河内商人”的踪迹!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影卫在那家胡商旅舍的后院,隐约听到了熟悉的、被看管甚严的蔡琰的琴声——那是她即兴所作、鲜为人知的曲调!
种劼、神秘的河内商人、西域胡商、蔡琰的琴声……这些看似不相关的线索,骤然诡异地交织在了一起!
刘昊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查!”他声音森寒,透着杀意,“给我盯死那家胡商旅舍,盯死种劼!我要知道,他们到底想对蔡先生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