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想法,他从未有过。
商周的墓葬他倒是见过不少,可还真就没见过虞夏的遗迹。
“女儿说得有理,可世上哪种武器,可以轻易抹去朝代印记?”
吕嬛目光深远,望着不远处忙碌的人群,还有刨出的大坑:“父亲还记得我做的火药?”
“女儿大才,为父用了几个,甚为震撼。”吕布点头承认,这玩意确实好用,既能开山炸石,也能假扮神棍。
吕嬛轻声道:“若是我把火药的威力提高万亿倍,父亲觉得炸毁一座城池够不够?”
吕布:“......”
当然了,这是吕嬛的玩笑话,没有基础工业的存在,即便把爱因斯坦掳来,核子工业不过是空中楼阁。
但吕布显然听进去了。
从徐州一路走来,闺女脑子里的奇思妙想就没停过,而且还一步步实现了。
她的话,不由得让人仔细斟酌、慎之再慎。
若是前日他用来装神弄鬼的炸药,威力猛然提高了万亿倍,那么...
刹那间,一幅毁天灭地的图景在他意识中炸开:城墙坍塌,楼阁撕碎,天地间只剩下烈焰与轰鸣,一切物件皆飞灰湮灭...
难怪虞朝只出现于书卷,却无任何实物佐证....这个解释,很合理!
在父女俩的闲聊之间,挖坑工程很快便有了进展,穹圆墓顶已然浮出土面。
卸岭力士以此为中心清理掉周边尘土,不消一会,便把整个墓顶给清理出来。
接下来,只要揭掉穹窿顶的青砖,就能让墓室暴露在光天之下,那个女孩还有那张怪脸,也将无处可藏...
忽然,挖掘的人群传来一阵骚乱。
纪灵小跑着过来,抱拳禀报:“都督!那些黔首拦着不让下挖。”
“让他们自行推举几人过来见我。”这种情况,吕嬛早有意料,作为守墓后人,该有的责任心还是有的。
古人即便穷得叮当响,身上的操守也不是礼乐崩坏的后世可以相比拟的。
这点...吕嬛还是深有感触的。
不然也不会多此一举,让本地黔首过来助阵。
“见过都督!”
几个胡子花白的老者走了过来,抱拳施礼。
他们虽厌恶吕氏挖坟掘墓的举动,却也感激其所施行的均田之政,让本已背井逃难的乡亲得以重回关中。
因此在言语上还算恭敬:
“还请都督收回成命,这地方,不能挖呀!”
吕嬛耐心解释道:“此次行动,乃为破除邪祟,并非为了财货而滋扰前人安息。”
更何况...嬴政的这些子女,死状奇惨,死后还被利用,也不算安息。
邪祟?老者一听这词,不由抬眸望向吕布,可不是熟人嘛!——前两天这厮也是用‘邪祟’这个由头在村头挖坑,今日还是用同样的借口,这也太不讲究了吧?好歹换个新鲜一些的借口。
吕布被这目光盯得一阵发虚,轻咳一声扭过头去,假装不认识...
鉴于名声实在糟糕,吕嬛也怕越描越黑,干脆实话实说了:
“老丈,实不相瞒,我在墓中见到一女子,容颜萌美,触之冰冷而有实质,但顷刻之间化成半透形态。本都督怀疑此乃旱魃即将出世的前兆,因而不得不妥善处置。”
他抬手指向站在一旁警戒的士卒:“老丈请看,为了对付它,本都督就连陷阵营的重甲强弩也带了出来,就是怕开棺之时让旱魃跑了,引起滔天大祸。”
有汉一朝,旱灾频发,到了汉末,旱灾往往持续数月甚至跨年。
在这种生存压力下,人们急需找到一个情绪宣泄口和责任承担者。
朝廷应对旱灾的主要方式是下“罪己诏”或举行祈雨仪式。
当这些“高端”的宗教活动无法带来雨水时,走投无路的百姓便转向更直接、更原始的民间巫术,试图自己动手解决问题。
于是乎,最早的尸体火化程序出现了——焚旱魃。
人们认为,新埋葬的尸体若不腐烂,就是变成了旱魃,导致上天不雨,只要掘出棺木,焚毁尸骨,就能求得甘霖。
但只有新葬的棺木才会出现旱魃,与眼前的百年墓葬根本扯不上关系。
老者又不是傻子,当即便把破绽说了出来:“都督,我亦知此墓乃是始皇帝的子女合葬,已历经四百年,这如何能变成...旱魃?”
吕嬛微微一笑:“不打开看看,怎知里面没有旱魃?”
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