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埋怨起那帮收了钱又撕票的西凉劫匪,把路走窄了不是!
眼见离间不成,吕嬛只好亮出第二个手指:“其二,便是让你好好吃饭,可别饿死了。”
她眸光微缩,叹息一声道:“我无意杀你兄长,但水火无情,就怕有个闪失,到那时候,或许就要由你去认领尸身了。”
“你回来!”马云禄把手伸出木栏,肩膀却被卡住,眼泪都要急出来了:“你给我把话说明白了...”
“还不够明白吗?”吕嬛停住脚步,稍微侧身轻声一笑:“你既然知道我从匈奴抢来三千女子,便该知道我伏杀万余匈奴骑兵,你父亲明知我善用计,却依旧让你兄长过来送死,还真是父慈子孝,我甚为羡慕。”
临走前,吕嬛都不忘再挑拨一次...
声音落下之后,牢门再度锁上。
环视四周,六面皆是冰冷粗粝的粗木栅栏,构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囚笼。
马云禄只觉一阵绝望涌上心头,欲哭无泪。
送来的饭食再也吃不下,她只是蜷缩在角落,双臂抱膝,将脸深深埋下。
肩膀细微颤抖着,整个人被无边的惶恐与寂静所吞没。
她虽为女子,却自幼熟读兵书,对兵法要义烂熟于心;兵力部署、行军路线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更何况眼下敌人不仅知晓领兵主将的底细,连沿途的山河地势、险关要隘都了如指掌,这般境况下,更让她心头忧虑不安。
兄长的勇武,她看在眼里;兄长的好胜,她亦记在心里,哪怕是当年被阎行突袭,险些丧命,兄长都未曾有过丝毫示弱。
这股好胜,却也带着几分无奈,她与兄长的母亲本是羌人,母亲亡故后,父亲便迎娶了陇西豪族之女为继室。
一夜之间,昔日名正言顺的嫡子嫡女,竟沦为庶出。
在这看重出身的家族里,兄妹俩若不凭一身过人武力站稳脚跟,往后的日子怕真是举步维艰。
她俯身端起地上的碗筷,机械地扒了一口饭,没嚼几下便匆匆咽下。
兄长说过,若有一天身死,不必为他收尸,西凉男儿不在意这个。
但她在意。
纵是千难万难,她也要把兄长带回家,带回母亲身边...
粗糙的黍米卡在喉咙口,激得她闷咳了几声,可筷子依旧没停,就着喉间的涩意,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就连泪水滴在碗里都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