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汉室余威尚在,吕嬛不敢托大,赶忙俯身抱拳回礼道:“臣女岂敢受公主之礼,且安心住下便是,一应事宜有我安排。”
一旁貂蝉与卢氏见状,也连忙要躬身行礼,却被刘璇快步上前拦住。
“不可如此,长安失陷之后,世间再无万年公主,叫我刘璇便好。”
吕嬛指尖在下巴上轻轻叩了叩,目光落在帐外飘摇的营旗上,沉吟片刻道:“封地之事,眼下时局纷乱,我实在无能为力。”
她话锋微顿,看向刘璇的眼神添了几分清亮
“不过公主封号原是先皇亲赐,许昌那边并非废黜,或许是乱世之中音讯断绝,朝廷便按‘薨逝’入了档。”
话说到这,吕嬛也是无奈,毕竟被匈奴掳走的宗室,多半是凶多吉少,当场被杀的都大有人在。
“待局势稍定,我便上书陈明原委,让朝廷销了那笔旧案,你的封号,本就该物归原主。”
“都督不可!”刘璇猛地抬眸:“宗室之女落入异族之手,已是皇家的奇耻大辱,岂能...岂能...”
说到此处,她忽然哽住,缓缓低下头,后半句再也说不出来。
那段话虽未说透,吕嬛却已听懂。
无非是妇人的清白,皇室的脸面,世人对待女子,何其苛刻...
吕嬛暗自叹了口气,踮起脚尖拍了拍刘璇的肩膀,安慰道:“既如此,且安心留在医营,其他事情,慢慢来。”
这小人儿拍大人肩膀的动作,怎么看都觉得滑稽。
刘璇憋着笑回道:“多谢都督理解。”
...
回去路上,再次经过那条大街,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至于石缝里嵌着的深褐斑痕,却要一段时间才能淡去。
或许是新亡之人太多,此地气息稍显阴郁,几缕灰白烟尘在半空打着旋,迟迟不肯散去,倒像是亡魂未远,仍在街边徘徊。
然而吕嬛的心情并未受到影响,踩着貂蝉的影子快乐地蹦着步子,撞散了一团团拦路的白烟...
“玲绮...”貂蝉迟疑一下,轻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往何处?”
“自然是回家!”
吕嬛放过她的影子,跑上前去,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不是我父亲的小妾吗?不回温侯府怎么行!”
貂蝉猛地停住了脚,望着吕嬛那双清澈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我...已经不是奉先的妾室了。”
“我父亲竟然...”吕嬛仰头仔细打量着貂蝉,看她不像说假话,便一言难尽道:“...竟然肯放你自由?这一点都不像他!”
吕布会放弃貂蝉?
戏文都不敢这么写吧?
父亲这是...失心疯了,还是良心发现?
不会被人夺舍了吧...
貂蝉美吗?
简直美得让人心肝发颤,即便同为女子的吕嬛,也是时常生出羡慕嫉妒...只差没有‘恨’了。
她忍不住又瞥了眼身旁的貂蝉,二十四岁的年纪,正是褪尽青涩、风华最盛之时,父亲怎会放弃?
貂蝉看到她那满眼冒星星的表情,忍不住笑道:“不用这样看我,我们...理念不合,早晚反目,不如...好聚好散。”
吕嬛很快便调整心态,接受了现实:“行吧,做不成小妈...做姐妹也行!”
大人的事情,她确实不懂。
但她现在对貂蝉好奇得很,先不说那个四象车轮阵,光是她们从酒楼上飘下来那段,就足以提起吕嬛的兴趣。
轻功耶,她好想学!
“玲绮...可有阴谋?”
貂蝉蹙眉,实在看不透这个磨人的小女郎。
那年她领了密令入温侯府,每当与吕布独处时,或是在花厅低语,或是于书房研墨,这小丫头总会不声不响地冒出来。
一双杏眼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既不插话,也不离去,甚是扰人...
“怎么会!”吕嬛鼓起嘴说道:“小妈今日来长安,我正当尽地主之谊。”
她拉起貂蝉的手,笑着说道:“走!我带你吃当地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