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夜晚。
陷阵营帅帐之内灯火通明,并州军留守洛阳的文臣武将在此聚餐。
大军开拔在即,饮食相当丰富,肉类乃是士气增幅器,此刻更是不可或缺。
在众人大口朵颐之际,有人看不爽了。
“我与都督乃是旧识,何故把我绑在这里,竟还不给饭吃,可有同盟之谊乎?”
说话之人赫然是夏侯渊,此刻正坐在马扎上,全身捆绑,咬牙切齿地盯着食案。
高顺闻言,便抓起一根鸡腿啃了一口,走到夏侯渊身边,微微眯眼道:“洛阳已无翻修必要,妙才将军此番带人过来,意欲何为?”
“自然是...”夏侯渊眼珠子一转,大声说道:“...是丞相好心,想多修几所房子让你们住,没成想你们却恩将仇报,今日我奉丞相之命给你们送来肉食给,却被捆成粽子,何其无辜也!”
“那就多谢妙才馈赠了,”高顺笑着举了举鸡腿,又啃了一口慢慢咀嚼,眸光中满是玩味。
夏侯渊:“既然相谢,何不解缚?”
陈宫抹了把嘴,起身说道:“我熟知曹孟德的品性,好事做一次已是罕见,岂会再来第二次,孟德命你送肉入营,真乃欲盖弥彰也!”
夏侯渊瞪大眼睛说道:“我给你们送肉,还错了不成?简直莫名其妙!”
“是没错,我很满意,”高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顺便留下五指油渍,“你这百来斤,来得正是时候。”
夏侯渊被他那热切奔放的眸光吓了一跳,赶忙挪动屁股,带着马扎稍稍离远一些。
没听说吕布军吃过人吧,怎的一副要将人扒光的模样...
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苦笑着问道:“你等到底意欲何为,能否明说?”
陈宫正色道:“很简单,用你拿下函谷关。”
“这...”夏侯渊脑袋转冒烟,也想不出哪里出了纰漏,竟让他们察觉出来。
但他依旧嘴硬道:“司隶校尉多次上报丞相,关外皆是胡寇流匪,留在此地最是安全不过,你等为何不听劝?”
“不劳丞相费心,”高顺拿起麻布擦去手上油腻,淡淡说道:“剿灭胡匪就是并州军的本职工作,身为边关汉将,岂能安于洛阳,自当出关为朝廷清剿不臣。”
“可....可....”夏侯渊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结结巴巴道:“可是,吕都督命我保证留守家眷的安全,你这样,让我很难做人。”
“嗯...好巧!”高顺笑着说道:“我家都督也说了,你若再次前来,绑了绝对没错。”
“这是为何?”夏侯渊高声喊冤:“我对都督一片赤诚,她却如此待我,真乃无情无义也!”
“别嚎了!”高顺打断他的话,没好气道:“就你家丞相聪明,总以为别人是傻子,你自己看看带来的三千工匠,令行禁止,杀气十足,有点工匠的样子吗?”
原来破绽在这,夏侯渊恍然大悟,立即想到借口:“那是我闲来无事,就把他们操练一番,倒叫高校尉误解了。”
“哼哼...”陈宫见他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便冷笑几声直接出言拆穿。
“曹军放着黎阳北岸不攻,却集结兵力西征,我若没有算错,大军已经过了虎牢关,明日便能将此地团团围住,这种盟友,我军还真是要不起。”
“你...你怎会知晓?”
夏侯渊这次真的慌了。
若是自己带领的工匠大队被看穿,倒也无所谓,学学市井无赖撒泼滚打总能圆过去。
但现在,他们不仅知道夏侯惇的大军即将到来,竟还知道背刺大军来自官渡...
绝对有内鬼!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解释。
严颜扔掉骨头,掀开帐门看了一下天色,抓起大刀说道:“时辰差不多了,有请夏侯将军带我等破关。”
这位吕布的老丈人,夏侯渊早有耳闻。
虽被吕布一脚踹下马,但那是百来回合之后的事了。
抛开人品不讲,能跟吕布单挑者,皆为豪杰,败而不亡者,更是好汉。
夏侯渊盯着那明晃晃的大刀,心里没底,说不怕死是骗人的,真怕他顺势劈下要了自己小命。
但身为曹军大将,自然要保持风范,脸面多少还是要一点的。
只见他仰头冷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我夏侯渊,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大好头颅,拿走便是!”
“果真好汉!”严颜亮出大拇指,一脸欣慰道:“若不是都督命我不得伤你,我还真想成全你,再给你风光大葬,以全你的忠义之心。”
夏侯渊听到这话直想骂人。
当着活人的面讲葬礼,礼貌乎!
但此刻的他知道性命无虞之后,便开始闭目养神,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
当然了,他的想法与天竺人截然相反,并非逆来顺受,而是...你不用暴力,我就不合作,纯纯一副欠揍的模样。
即便吕嬛多次叮嘱要善待俘虏,但严颜看到他这副样子,握住刀柄的手顿时痒了起来,恨不得举刀就劈了这厮。
他不禁大喝一声:“你真以为我不敢剁了你?”
陈宫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严校尉不必气恼,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