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很简单,一碗栗米饭,一碟鱼脍,还有一盆不知回炉几次的炙羊肉。
吕嬛意兴阑珊,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是鱼脍富含寄生虫,也不是烤肉易致癌,而是对案坐着一个令她不爽之人。
“玲绮为何不食?难道不喜妾身所做午食?”
貂蝉美目含泪,楚楚欲滴,似乎吕嬛说个‘对’字,立马就要落泪当场。
吕嬛端起碗扒了几口栗米,含糊不清道:“把眼泪收一收,留着晚上应付我父亲,我不吃你这套...”
“玲绮不愧是温侯之女,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率可人,”貂蝉微笑道:“难怪车骑将军欲与吕家结成秦晋之好。”
吕嬛郁闷至极。
这一天天的,糟心事没完没了,有个貂蝉就够头疼了,董国舅又来凑什么热闹?
她用力扒饭,眼皮也不抬道:“国舅爷真大方,送你过来填坑还不够,连女儿都要赠与我父做妾,怎么不把皇帝老儿也送出去...”
“玲绮慎言!”貂蝉肃然道:“大汉天子威严,岂容亵渎。”
啪──
吕嬛用力放下陶碗,嘴角还沾着米粒,“威严是自己打出来的,而不是送女议亲得来的,昭君出塞还会嚎两声吓死飞雁,似你这般被卖还帮数钱的,简直闻所未闻!”
貂蝉愠怒:“作为温侯之女,不该如此妄议朝政,难道吕家也要占地为王,行董卓曹操之恶乎?”
吕嬛嚼了几下,将口中米饭咽了下去,拜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说完就端起碗筷出了房门。
上学时依稀记得一句话:不要轻易尝试说服他人,很容易短命折寿。
吕嬛深以为然。
出了厅堂,随意找了一处台阶就坐了下来,也不管灰尘落叶,反正不用自己洗衣服...
随后有一粒没一粒地挖着饭,心情颇为不美。
貂蝉跟了出来,俯腰微笑,轻声问道:“这就生气了?”
吕嬛并不搭话,抱着碗转到一边去,腮帮子鼓动不停,像小仓鼠一般。
“有件事要告诉你,”貂蝉并不恼火,反倒兴致雀跃:“车骑将军并非是嫁女儿,而是要娶媳妇,玲绮,你就要成为皇亲国戚了,心悦乎?”
吕嬛总算抬眼看了她一眼:“我父亲对我溺爱有加,必定不会让我受苦...”
“恐难如愿,”貂蝉面带幸灾乐祸之色,“昨夜奉先已经答应,据说许昌已经筹备好盛大婚宴,就等你这个新娘子自动送上门去。”
“不怕,”吕嬛顾自扒饭不以为然:“我父亲最是反复无信,等路过许昌时,我泡点盐水抹眼睛上,保准嚎得比你大声,我的口才你知道的,我父为讨好曹操而送韩胤赴死,想必为博女儿一笑砍个国舅并非难事。”
吕布悔婚追回女儿,送韩胤进许都砍头的事,貂蝉早有耳闻,当时董承与众位大臣还引为笑谈,可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就笑不出来了。
她脸色凝重,犹如蝇蛆入喉,顾不上戏弄吕嬛,转身急步离开。
背影摆动有度,身姿摇曳生姿,轻纱薄裙若隐若现,端的是美艳无比。
吕嬛眯眼叹息,这气势汹涌的模样,分明是要火力全开,老父亲今晚要遭大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