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没有实质，只是一道凝聚的阴影，一团流动的雾气，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道真正的、来自九幽的幽灵。
他的存在，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冰冷。
“玉罗刹，你果然没有死。”
岳再兴缓缓开口，声音平稳。
与陆小凤的凝重不同，他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竟罕见地燃起了一抹炽热与兴奋，那是遇到值得一战的对手时，才会迸发出的浓郁战意！
雾气中的身影，发出了如同雾气般飘忽不定、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的声音：“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岳老板的武功，果然不同凡响。”
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让人分辨不出年龄，也捉摸不透情绪。
岳再兴淡淡道：“你也是。”
玉罗刹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忽然，他话锋一转，说出了让陆小凤愕然的话语：“谢谢你们。”
谢谢？谢什么？谢岳再兴帮他清理了叛徒？还是谢陆小凤揭开了这局中局？
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话语。
就在陆小凤愣神的刹那，那道幽灵般的身影，就如同他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彻底地融入了四周的浓雾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岳再兴眸光闪动，望着玉罗刹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陆小凤却突然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深切的悲伤。
想到这一路上，蓝胡子、丁香姨、方玉飞、方玉香、陈静静、李霞、岁寒三友.......
那么多人的死亡，那么多精心编织的阴谋与背叛，流了那么多的血，死了那么多的人！
到头来，竟然都只是因为玉罗刹假死布下的一个局，只是为了看看究竟有谁敢背叛他！
甚至连他那所谓的“儿子”玉天宝，恐怕也只是一个吸引火力的幌子。
这一切的牺牲，在这位魔教教主眼中，或许都只是清理门户、稳固权力的必要代价。
想到这里，陆小凤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但他知道，或许这就是成为一代枭雄的潜质，冷酷、决绝、视众生为棋子，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一手创建并统治雄踞关外、令中原武林忌惮不已的西方魔教。
一股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他甩了甩头，仿佛要将这些沉重的思绪抛开，转头看向岳再兴，脸上努力挤出熟悉的笑容：
“老岳，这里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
“走，陪我喝一杯去，不醉不归！”
岳再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简洁地应道：“好！”
陆小凤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真切了几分，真正高兴起来。
在这一点上，岳再兴确实比西门吹雪那家伙好太多了。
如果换做是西门吹雪，在杀了孤松枯竹之后，恐怕早就收剑入鞘，留下一句“你的麻烦解决了”便飘然远去，甚至可能他只会在孤松枯竹中选一个杀掉，剩下一个还得留给他陆小凤自己头疼，更别提会陪他去喝酒解闷了。
但西门吹雪依然是他最好的朋友之一，岳再兴也是。
他们性格迥异，却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站在他身边。
能拥有这样的朋友，他陆小凤，真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