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内,烛火摇曳,将皇帝年轻却已显憔悴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魏子云等四位侍卫统领离去后,殿内重回死寂。
空旷的大殿再次只剩下皇帝一人。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棂。
岳再兴毁了白云观,替他拔除了一颗眼中钉;而明日太和殿之约,是危机,或许也是转机。
那位大龙首,真的能平息这场风波吗?
他的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忧虑交织的光芒,沉重的压力仿佛比之前更甚。
窗外漆黑的夜空,如同大明江山的前景,黑暗的深不见底。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仿佛贴着他的耳畔响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你似乎很忧虑。忧虑,通常会让人活得不长。”
皇帝浑身猛地一僵,心脏几乎漏跳一拍!
但他终究是九五之尊,强行压下瞬间涌起的惊骇,缓缓转过身。
只见龙案之旁,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脸上覆盖着那张威严狰狞的青龙面具,一袭黑衣融于殿内的阴影之中,正是青龙会大龙首岳再兴。
他站在那里,悄无声息,仿佛本就属于这里的一部分。
想到方才魏子云、殷羡等四位顶尖高手在此议事,竟无一人察觉其存在,皇帝心底对大龙首的评价,不禁又拔高了几分,忌惮之意更深。
皇帝定了定神,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却也维持着帝王的镇定:“朕乃大明皇帝,肩负亿兆黎民之望。如今大明内忧外患,朝堂之上党争倾轧,江湖之中以武犯禁,朕.......朕竟皆不能有效制衡。”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只怕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呐喊,亦不远矣。朕,如何能不忧虑?”
这番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大龙首面具下的目光平静无波,淡淡开口道:“天下万事,纷繁复杂,归根究底,其实只为一个字。”
皇帝一怔,疑惑地看向他:“何字?”
“钱。”大龙首的声音毫无起伏,却像一记重锤,敲在皇帝心上。
皇帝先是诧异,随即面露苦笑,深以为然。
辽东军饷、治理黄河、赈济灾荒.......哪一样不需要巨量的银子?
若国库充盈,他又何须加征赋税,弄得民怨沸腾?
若能轻徭薄赋,让百姓休养生息,他何尝不想做一个太平天子?
可惜,他没有钱。
大龙首继续道:“想要钱,自然要收税。可如今底层百姓早已被榨干骨髓,再加税,便是逼他们揭竿而起。”
“况且,真正的财富,早已不在他们手中。钱在谁手里,陛下应该比本座更清楚。”
皇帝脸色瞬间变得复杂无比,有愤怒,有无奈,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朕......自然清楚。世家豪族,勋贵官僚,富商巨贾.......他们的库房里堆满了金山银山。”
“可朕.......朕不能向他们开刀,否则,朕这皇位,顷刻间便坐不稳了。”
这是赤裸裸的现实,皇权并非无所不能,它需要与这些势力共治天下,甚至被其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