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苏星河快步返回,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复杂。
他对王语嫣深深一揖:“王姑娘,恩师请您过去一见。”
王语嫣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看向岳再兴。
岳再兴对她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微微颔首。
王语嫣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随着苏星河走向那三间木屋。
穿过三间相连的木屋,推开一道厚重的石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异常洁净的石室,四壁空空,唯有一张石床。
石床之上,端坐着一位老者。
黑须如墨,不见一丝斑白;面如冠玉,光滑平整竟无半点皱纹。
他双眸深邃如古井,神采内蕴,气度闲雅超然,仿佛不染尘埃的世外仙人。
若非那沉静如渊、深不可测的气息,以及苏星河那毕恭毕敬的态度,王语嫣几乎不敢相信这便是自己行将就木的外祖父——无崖子!
无崖子目光落在王语嫣身上,那古井无波的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慈爱。
他伸出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对着王语嫣轻轻招了招,声音温润如玉:“孩子.......过来,让外公.......好好看看你。”
王语嫣心中那点忐忑瞬间被这温和的呼唤融化。
她依言上前,乖巧地在石床边蹲下。
无崖子颤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细细端详着,仿佛要将这失而复得的血脉烙印进灵魂深处。
“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无崖子声音微哑,带着深深的怜惜。
王语嫣心头一酸,将自己所知的身世,母亲李青萝的偏执与不幸,养父王应的惨死,表哥岳再兴如何追查真相、最终诛杀丁春秋替舅父报仇等事,娓娓道来。
她声音轻柔,却清晰地勾勒出一个命运多舛少女的前半生。
无崖子静静听着,当听到丁春秋伏诛时,眼中闪过一丝快意;听到李青萝的结局,则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丁春秋心术不正,心狠手辣......你外祖母又........唉,你那母亲,终究是被带坏了。幸而你天性纯良,未曾沾染那等戾气。”
他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着王语嫣:“听你表哥言道,你虽不习武,却通晓天下武学至理?”
王语嫣面颊微红,有些赧然:“外公过誉了。语嫣只是在曼陀山庄的琅嬛玉洞中,看得多了些杂书,记性好些罢了.......纸上谈兵,当不得真。”
“哦?”无崖子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那外公且考考你。若对手以少林龙爪手‘抢珠式’直取双目,辅以‘捕风式’扣拿肩井,当如何破解?”
“若对手使的是昆仑派‘玉碎昆冈’,剑势决绝,玉石俱焚,又当如何应对?”
“再若对方用的是星宿老怪的‘抽髓掌’,阴毒内劲透骨而入,又该如何化解?”
无崖子信手拈来,所问皆是各派武功的精妙杀招或阴毒手段,且角度刁钻,变化多端。
王语嫣初时还有些紧张,但一涉及武学理论,那双清澈的眼眸便亮了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人。
她略一思索,不疾不徐地答道:“龙爪手刚猛迅疾,抢珠捕风连环,看似无解。然其力发于肩臂,腰马未稳。当以身法侧身避其锋芒,同时反扣其腕脉‘神门穴’,化其刚劲,反守为攻。”
“玉碎昆冈,意在搏命,气势为先。不可硬接其锋,当以轻功,避其决绝剑气。待其剑势用老,新力未生之际,以拈花指力,拂其剑身‘清冷渊’,四两拨千斤,使其劲力反噬。”
“抽髓掌阴毒,劲力透骨蚀髓。寻常护体真气难挡。当以真气护住周身要穴,同时以‘白虹掌力’曲直如意,隔空击其膻中,破其掌力核心,再辅以‘寒袖拂穴’,拂其曲池、尺泽,冰封其阴毒内劲,使其难以为继........”
她声音清越,条理分明,不仅指出破解之法,更点明招式精要和内力运用关窍,仿佛早已将天下武学尽数拆解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