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汉采那句“以后她学习要紧时,家务让路”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郑家激起了层层叠叠、久久不散的涟漪。表面的风暴暂时平息,但水下的暗流却更加汹涌,尤其是金珠心中那名为“嫉妒”的毒芽,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滋长。
早餐桌上,气氛依旧压抑。朴贞子沉着脸,一言不发,将粥碗顿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金珠小口小口地吃着,目光却时不时像淬了毒的针,刺向安静进食的银珠。
(金珠内心:)“凭什么……凭什么阿爸为了她那样说话?我才是从小被夸漂亮、懂事的那个!她郑银珠算什么?一个只会死读书的闷葫芦!”
银珠能感受到那如芒在背的视线,但她只是垂着眼眸,专注于自己的食物和脑中盘算的化学公式。(穿越者意识:)“敌意更浓了。需加快步伐,减少在家的非必要时间。”(原身银珠感受:)“被这样盯着……真不舒服。好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郑汉采似乎想缓和气氛,清了清嗓子,目光转向银珠,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银珠啊,昨天说的那个化学竞赛辅导,是几点开始?需要准备什么特别的资料吗?阿爸……或许可以帮你看看。”
这话一出,餐桌上另外三个人的反应各异。
朴贞子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瞪着丈夫,手里的筷子捏得死紧。(朴贞子内心:)“他居然……居然还主动问她学习的事?!他以前从来不管这些的!”
明元则眼睛一亮,好奇地看着阿爸和银珠怒那。
而金珠,她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去,拿着勺子的手微微颤抖,一种被彻底忽视、被背叛的怒火混合着酸楚直冲头顶。(金珠内心:)“问我啊!为什么不问我写作班的事?!阿爸你眼里只有她了吗?!”
银珠也是微微一怔,抬眼看向父亲,看到他眼中带着一丝不太熟练的、试图关怀的神情。她放下勺子,恭敬地回答:“谢谢阿爸,是下午两点开始,在学校的电脑室进行线上辅导。资料我都准备好了。”
“嗯,好,好。”郑汉采点点头,似乎还想说什么,比如“好好学”或者“别太累”,但终究不太习惯这种直白的关怀,动了动嘴唇,最后只化作一句,“有什么需要的……就跟阿爸说。”
这句略显干巴巴的话,却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了金珠的心。。
“我吃饱了!”金珠猛地推开椅子,碗里的粥还剩大半。她站起身,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头也不回地冲回了房间,将帘子拉得震天响。
朴贞子看着大女儿委屈的背影,心疼不已,对银珠的怨气更重,狠狠剜了她一眼。
郑汉采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也放下了筷子。
银珠平静地继续吃完自己那份早餐,然后默默收拾碗筷。她知道,金珠的爆发,绝不会就此结束。
果然,当银珠回到房间,准备利用上午的时间完成部分翻译稿时,金珠那边的“战争”开始了。
“哗啦——”是化妆品瓶子被扫落梳妆台的声音。
“砰!”是书本被狠狠摔在地上的闷响。
接着,是金珠带着哭腔,故意拔高的、足以让帘子这边听清楚的声音:“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她有什么好的!土里土气,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会穿!就会装模作样地看书!”
(金珠内心:)“听见没有!郑银珠!我讨厌你!我恨你!”
银珠塞上耳塞,试图隔绝噪音。但金珠显然不打算放过她。
帘子被猛地拉开一条缝,金珠红肿着眼睛,死死盯着正伏案书写的银珠,语气尖刻:“喂!装什么认真?是不是又在阿爸面前卖乖,说我和欧妈的坏话了?”
银珠笔尖未停,头也不抬,语气平淡无波:“我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兴趣。另外,我在工作,请保持安静。”
“工作?呵!”金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更加尖锐,“你能有什么正经工作?别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偷偷摸摸赚了点脏钱吧!”
这话极其恶毒,带着明目张胆的侮辱。
银珠终于停下笔,缓缓抬起头,目光清冷地看向金珠。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只有一种近乎怜悯的平静,反而让金珠更加抓狂。
(穿越者意识:)“情绪失控下的口不择言,试图激怒我。低级。”
“金珠欧尼,”银珠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金珠耳中,“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陪你玩这种无聊的猜忌游戏。你有这个精力,不如想想怎么提高自己的写作技巧,或者,思考一下为什么阿爸最近更关心我的学业。”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毕竟,一个只会抱怨和嫉妒的女儿,和一个知道努力上进的女儿,在父母眼中的分量,是不同的。”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金珠的痛处。她最引以为傲的容貌和“才情”在银珠实实在在的学业成绩和突然“开窍”的父亲面前,似乎变得苍白无力。
“你……你……”金珠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银珠,你了半天,却一句有力的反驳都说不出来,最终只能狠狠地跺了跺脚,用力拉上帘子,在那边发出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咒骂。
帘子这边,银珠重新戴上耳塞,世界隔绝,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沉静如深海。帘子那边,金珠摔摔打打,哭声呜咽,躁动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种极致的动与静的对比,凸显了两人截然不同的心性与处境。
银珠(原身感受):)“心脏跳得有点快……那样对金珠欧尼说话,还是第一次。但是……奇怪地,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穿越者意识:)“划定界限是必要的。一味忍让只会让她变本加厉。”
上午的时间在一种诡异的、一触即发的紧张中度过。银珠高效地完成了部分翻译稿,并预习了下午竞赛辅导的内容。
午饭时,金珠以“没胃口”为由没有出来。朴贞子脸色更加难看,看着银珠的眼神几乎要喷出火来,但碍于郑汉采在场,没有发作。
饭后,银珠准备出发去学校。她回到房间拿书包,发现金珠正背对着她,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涂抹口红,眼神冰冷。
银珠没有理会,径直去拿自己的书包。就在她转身要离开时,金珠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阴冷的、仿佛毒蛇吐信般的语气:
“郑银珠,别以为你赢了。笑到最后的人,才笑得最好。”她透过镜子,盯着银珠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首尔大医学院?呵,梦想很美好,就怕……你根本没机会参加高考。”
银珠脚步一顿,心头猛地一凛。(穿越者意识:)“来了。看来她和金惠美的谋划,已经开始。是恐吓,还是真有具体计划?”)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劳费心。”便快步离开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房间。
去学校的路上,银珠仔细回想着金珠那句话。“没机会参加高考”?这意味着什么?身体原因?资格问题?还是……更恶毒的手段?她暗暗提醒自己,今后在饮食、出行上要更加小心,同时也要密切关注学校和高考相关的任何风吹草动。
下午的化学竞赛辅导持续了三个小时,强度很大。银珠全身心投入,暂时将家庭的烦恼抛诸脑后。当她拖着略显疲惫但精神充实的身躯回到家中时,已是傍晚。
客厅里,朴贞子正在看电视,金珠不见踪影。明元在自己的房间里写作业。
银珠习惯性地想去厨房帮忙准备晚餐,却被朴贞子冷声叫住:“不用你假好心!金珠心情不好,晚饭不吃了,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你忙你的‘大事’去吧!”
银珠闻言,也不再坚持,点了点头:“好的,欧妈。”便准备回房间。
这时,明元从他的房间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铅笔,小声对银珠说:“银珠怒那,你回来啦?竞赛辅导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