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川,万载寒冰构筑的宫殿深处,寒气氤氲,如同凝固的星河。冰璃雪端坐于冰莲法台之上,清冷的眼眸缓缓睁开,眸中倒映着方才墨竹轩内那场由默一手促成的、堪称“脱胎换骨”的突破景象,以及仙境各处随之而来的、无声的“侧目”与“感叹”。
她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冰晶棱镜,清晰地折射着这一切。对于颜爵的突破,她心中自然欣慰,也再次对默的手段感到佩服。然而,当她的心神,如同无形的触须,悄然拂过那片静水环绕的水玲珑宫,试图感知自家兄长的反应时,所“看”到的景象,却让她清冷的容颜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了然、无奈,却又带着一丝极淡纵容的笑意。
水玲珑宫内,水榭之中,那相拥的两人,仿佛自成一方世界,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变迁。
她的哥哥,水清漓,依旧静静地依偎在默王妃的怀中,冰蓝色的长发如瀑般流淌,周身气息沉静如万古不化的玄冰,深邃如渊,不起丝毫波澜。那足以让花翎赞叹、让庞尊嗤笑、让时希颔首、让艾珍雀跃、让黎灰玩味的“墨竹轩破境”事件,于他而言,仿佛……只是一缕无关紧要的微风,拂过静水湖面,连一丝最细微的涟漪都未能激起。
冰璃雪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哥哥那浩瀚如星海的静水心湖,此刻完全沉浸在一种极致的安宁与……依赖之中。他的全部心神,都专注于从深层次悟道后的休憩,专注于汲取来自默身上的温暖与守护,专注于……享受这份难得的、卸下所有重担的松弛。
外界的一切,哪怕是近在咫尺的“妹夫”的突破,也根本无法穿透那层由默的守护与他自身心念共同构筑的、绝对宁静的屏障,去惊扰他分毫。
冰璃雪微微摇头,清冷的声音在空寂的冰宫中低声响起,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慨,却又充满了洞悉一切的明澈:
“哥哥……”
她的语气中,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还是一如既往的……心如止水。”
这“止水”,并非冷漠无情,而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与力量本源的、近乎绝对的专注与……超然。
他的心如同一面亘古不变的冰镜,映照万物,却难留痕迹;如同一片浩瀚无垠的静海,容纳百川,却波澜不惊。寻常的人事变迁、力量起伏,于他而言,如同沧海一粟,微尘浮光,根本无法触动他那与宇宙水之本源紧密相连的、永恒沉静的核心。
冰璃雪的目光仿佛穿透虚空,落在水清漓那静谧的侧颜上,继续低语,语气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除了我和嫂子的突破……”
她微微停顿,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暖意。
“便再无仙子……可引来他的注目了。”
这句话,道破了水清漓那“止水之心”下,唯一的两处……例外,两处能真正让这片万古静海为之泛起涟漪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