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阁内,随着水清漓和默王妃的离去,以及苏皖沫的匆匆离开,大殿内的气氛非但没有轻松下来,反而陷入了一种更加微妙和尴尬的境地。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能拧出水来。主要的气压来源,自然是高台之上那对关系刚刚被强行摊开到阳光下的——世王与花翎。
世王依旧如同亘古不变的深渊,宽大的斗篷笼罩着他,兜帽下的阴影隔绝了所有窥探的视线,只有那无声弥漫的毁灭气息,昭示着他的存在。他沉默着,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摊牌与他无关,又或许,是在等待,或者思考着什么。
花翎站在他身侧不远不近的地方,绝美的容颜上失去了平日的温婉慈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苍白与倔强。她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双手在袖中紧紧交握,指节泛白。主动揭开这层禁忌的面纱需要巨大的勇气,而直面摊牌后的后果,更需要难以想象的心力。她与世王之间,那无形的、由亿万年的对立、隐秘的牵绊、以及方才那不顾一切的吻所交织成的网,紧绷得几乎要断裂。
庞尊、白光莹、冰璃雪、时希、黎灰几位阁主,都极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或眼观鼻鼻观心,或研究地板上的纹路,或望向窗外永恒的星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种级别的八卦,知道是一回事,当场围观并且还要做出反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一个不好就可能引火烧身。就连角落里的星尘,都暂时停止了与倒立抄书的斗争,屏息凝神,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阴影。
整个万象天穹殿,安静得只剩下昏迷的颜爵那微弱的、时断时续的呼吸声。
就在这片几乎要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哇——!!!”
一个充满了极致震惊、兴奋、以及憋了太久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的声音,如同一点火星溅入了油锅,瞬间点燃了凝固的空气!
发声的,正是情公主,艾珍!
她之前因为信息量过大,情感宝盒差点过载,又接连被颜爵的惨叫和世王的恐怖评价吓得够呛,一直处于一种又想八卦又有点害怕的纠结状态。但现在,随着最大的“危险源”默王妃离开,以及现场气氛实在太过诡异,她那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终于压倒了对世王的恐惧,彻底爆发了!
只见艾珍像一只受惊(兴奋)的粉色兔子,猛地从花翎身后蹦了出来,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直接冲到花翎面前,双手抓住花翎的胳膊,用力摇晃着,粉色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堪比星辰的光芒,声音又尖又亮,充满了难以置信:
“花翎姐姐!花翎姐姐!你瞒得我好苦啊!不对!是瞒得我们大家好苦啊!!”
花翎被她晃得回过神来,抬起苍白的脸,对上艾珍那激动得快要冒泡的眼神,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艾珍根本不需要她回答,自顾自地继续嚷嚷,语气夸张得如同在唱咏叹调:
“我一直以为!乐姐姐(指某位可能与其他法相有牵扯的仙子)瞒着大家,和七阶八风暗度陈仓,就已经是惊天大秘密了!后来默姐姐更厉害,直接拿下了二阶水王子!我当时就觉得,这已经是顶天的八卦了!”
她说到这里,用力拍了拍胸口,仿佛在安抚激动的小心脏,然后猛地伸手指向花翎身边那尊沉默的毁灭化身,声音拔得更高,几乎要刺破穹顶:
“可是!可是花翎姐姐你!你你你……你才是最深的那个!不声不响,直接把他们的老大——世王!给拐走了?!!”
“老大”这个词从艾珍嘴里蹦出来,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敬畏和荒诞的喜剧效果。
庞尊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用咳嗽掩饰。白光莹无奈地扶额。冰璃雪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时希和黎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语。星尘更是把脸埋得更低,肩膀微微耸动。
艾珍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中,她松开抓着花翎的手,转而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做出一个极度夸张的震惊表情,绕着花翎和世王走了半圈,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仿佛在欣赏什么绝世奇观:
“我的天啊!生命之母和毁灭化身!这……这简直是话本里都不敢这么写啊!花翎姐姐,你也太……太厉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