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阁主殿内,气氛凝重而微妙。默那番雷霆般的斥责与随后“水滴凝结,归纳”的惊艳出手,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涟漪尚未平息。偏殿内虽已恢复整洁,但空气中弥漫的无形压力,却比之前的混乱更令人窒息。
颜爵瘫坐在光洁如新的地板上,面如死灰,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他精心维持(自认为)的“奋发”形象,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崩塌,尤其是当着冰璃雪的面,这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他甚至连抬头看一眼周围情况的勇气都没有,只想将自己彻底埋起来。
几位阁主神色各异,目光在颜爵和彼此之间流转,显然正在用眼神或意念进行着快速的交流,商议着如何处理这位“失态”的司仪以及接下来的盛宴筹备事宜。时希的平静,黎灰的玩味,庞尊的不耐,花翎的怜悯,艾珍的好奇,以及冰璃雪那几乎能将空气冻结的冰冷……种种视线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颜爵牢牢困在中央。
默拉着苏皖沫,好整以暇地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摆明了“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的姿态。苏皖沫紧紧挨着姐姐,大气都不敢喘,一双大眼睛却骨碌碌地转着,紧张又兴奋地观察着这“仙境高层会议”的现场直播。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苏皖沫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偏殿角落那张唯一还算整齐的书案。书案上,摊开放着一本厚厚的水晶册页,册页上用灵动的笔触绘制着繁复的图案,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注解——正是颜爵呕心沥血、在陷入癫狂前完成的《灵犀盛宴筹备方案(初稿)》。
看到这本方案,苏皖沫的眼睛微微一亮。她想起了之前姐姐让她去提醒颜爵关于盛宴的事情,也想起了颜爵当时立下的“军令状”和交出的本命珠。虽然颜爵刚才的表现一塌糊涂,但这本方案……看起来倒是花了心思的。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闪过。姐姐刚才已经做了“恶人”,点出了问题,收拾了残局。现在,或许需要有人……递个台阶?或者说,给颜爵一个重新开口、将事情引向正轨的机会?
她悄悄拉了拉默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本方案。
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狐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微微颔首,给了妹妹一个鼓励的眼神。
得到姐姐的默许,苏皖沫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轻轻挣脱了默的手,在众位阁主略显诧异的目光注视下,迈着小步,走到了那张书案前。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本沉甸甸的水晶方案册页,然后转身,一步步走到依旧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颜爵面前。
她蹲下身,将册页轻轻放在颜爵触手可及的地面上,声音轻柔,却清晰地传入颜爵耳中,也传入了在场每一位阁主的耳中:
“颜爵哥哥,”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安抚,没有责备,也没有同情,只有一种客观的陈述。
“你的方案……我看了几眼,”她指了指地上的册页,“真的很详细,很用心。会场布置、节目流程、宾客安排……能想到的,你都写进去了。”
颜爵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茫然地抬起空洞的眼睛,看向苏皖沫,又看向地上那本凝聚了他无数心血(和疯狂)的方案。
苏皖沫没有在意他的反应,继续用她那清脆而真诚的语调说道:
“但是,颜爵哥哥,”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起来,目光扫过在场的其他阁主,意有所指地说:
“布置这么大的场地,举办这么盛大的宴会,是很多人一起合作才能完成的事情呀。”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方案上那幅极其复杂、需要调动多种元素之力才能实现的“星空幻境”主会场效果图。
“你看,就像这幅‘星空幻境’,”她说道,“需要引动星辰之力,凝聚梦幻光效,还要保持空间稳定……这可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需要时希姐姐帮忙稳定时间流速,防止幻境崩塌;需要……嗯,可能需要黎灰哥哥控制一下背景能量的吞噬性?还需要很多擅长光系、幻术的仙子一起配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