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宫主殿内,因默那番关于“物尽其用”与“一颗糖”的精妙(或者说“狡猾”)算计而弥漫的轻松氛围尚未散去。偏殿方向传来的、颜爵那前所未有的、充满了“使命感”与“责任感”的督促声,以及情公主艾珍偶尔发出的、带着绝望的哀鸣与奋笔疾书的沙沙声,交织成一曲奇特的“工作狂想曲”,清晰地传入主殿三人的耳中,为这宁静的水下宫殿平添了几分……热闹的人间烟火气。
默依偎在水清漓怀中,侧耳倾听着偏殿的动静,一双狐狸眼亮晶晶的,闪烁着如同偷吃了灯油的小老鼠般狡黠而满足的光芒。她对自己这番“借力打力”、“一石数鸟”的操作显然十分得意,尤其是看到颜爵那家伙居然真的被一支“赝品”冰书笔和几句“空头支票”刺激得如此“爱岗敬业”,更是让她心中充满了恶作剧得逞的快感。
然而,默的思维从来不会停留在简单的“成功”上。她就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在最初的兴奋过后,开始好奇这个玩具的“性能”和“耐久度”。她仰起头,下巴轻轻抵在水清漓微凉的胸膛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家伴侣那张清冷俊美、仿佛万事不萦于心的侧脸,一个带着点促狭和探究意味的问题,脱口而出:
“清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像只撒娇的猫咪,“你说……我这次给颜爵颜大司仪的这颗‘糖’,效果能持续多久呀?”
她特意在“糖”字上加重了语气,眼中满是戏谑的笑意。
“他能像现在这样,坚守岗位、铁面无私、兢兢业业地……嗯,督促情儿完成公务,坚守多久呢?”
这个问题看似随意,却蕴含着她对颜爵性格的深刻洞察和对人性(或者说仙性)的微妙把握。她太了解颜爵了——那位艺术之灵,潇洒不羁,心思活络,追求浪漫与美感,骨子里带着艺术家的随性与善变。让他一时兴起、热血上头容易,但要让他长时间保持这种打了鸡血般的“工作狂”状态,尤其是在面对艾珍这种古灵精怪、最擅长撒娇耍赖的“顽徒”时,其难度可想而知。
水清漓闻言,冰蓝色的眼眸微微低垂,目光落在怀中人儿那张写满了“求知欲”和“看好戏”表情的小脸上。他没有立刻回答,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冰川在缓缓移动,倒映着殿内流转的水光,也倒映着他对颜爵这位相识了亿万载的同僚的透彻了解。
偏殿内,颜爵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此刻他正在就一份“关于梦境与情感交织引发的能量涟漪分析报告”进行“指导”,言辞之犀利,逻辑之严密,要求之苛刻,简直堪比灵犀阁年度考核的考官,与平日里那个摇着扇子、吟风弄月、对繁琐公务能躲则躲的潇洒司仪判若两人。
水清漓静静地听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低沉的声音如同静水湖最深处的暗流,平稳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
“此‘糖’,效力炽烈,然其性……燥热易散。”
他用了炼丹术中的术语来比喻,精准而形象。默给的这颗“糖”,是以“冰璃雪的认可”和“在水清漓面前证明自己”为内核,外面包裹着“象征性信物”的糖衣,对于颜爵而言,无疑是效力最强的兴奋剂,能瞬间点燃他的全部热情与斗志。但这股劲头,源于强烈的情感刺激和短期目标驱动,如同烈火烹油,燃烧得猛烈,却也消耗得快。
默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如同找到了知音:“对对对!清漓你说得对!就是‘燥热易散’!颜爵哥哥现在就跟点了火的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可热闹了!但炮仗总有烧完的时候嘛!”
她兴致勃勃地追问:“那你觉得,这颗‘糖’具体能烧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是能撑到他把情儿那堆‘山’给搬平了?”
水清漓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宫墙,落在了偏殿内那个正襟危坐、眉头紧锁、全身心投入“教导主任”角色的颜爵身上。他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悯(对颜爵)的光芒,继续以他那种特有的、不带感情色彩的分析口吻说道:
“初时之效,最为显着。依情儿积压公务之量,及颜爵当下之投入,约可维持……三至五个时辰。”
三到五个时辰?也就是大半天的时间。默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按照颜爵现在这种“吹毛求疵”、“精益求精”的劲头,加上艾珍被迫爆发出的“求生欲”,说不定真能在天黑前把那些堆积的公务处理个七七八八。这效率,已经是破天荒了。
“之后呢?”默追问道,她更关心的是“药效”过去后的情况。
“之后,”水清漓的语气依旧平淡,“‘糖’效渐褪,疲惫滋生。情儿之懈怠、抱怨必将反弹,公务之繁琐枯燥亦会显现。届时……”
他微微停顿,仿佛在推演未来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