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揭开了盖在模仿者脸上的三张湿纸,让他得以喘息和看清她的表情。模仿者大口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却见默微微俯身,靠近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地说道:
“人类古代王朝的刑罚?”她的红唇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你觉得很残忍吗?我亲爱的模仿者先生,你似乎对我家清漓的手段,有什么天真的误解。”
她的目光扫过一旁静立不语、仿佛与这场审判毫无关系的水清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崇拜的冷静陈述:
“你所见识到的,或者说你所能想象到的所谓残忍,对于执掌世间万水、掌控生命源泉也主宰死亡沉寂的他来说——”默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模仿者眼中那丝希望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不过是他浩瀚力量中的九牛一毛,是静水湖底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若愿意,可以引动九天弱水,蚀骨销魂,让你在极致的痛苦中化作脓血;可以召唤幽冥寒泉,冻结你的灵魂,让你在永恒的冰封中保持清醒的意识,承受无止境的孤寂;可以掀起灭世海啸,将你的存在从肉身到印记彻底碾碎,连轮回的资格都剥夺……”
默每说出一项,模仿者的脸色就灰败一分,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相比之下,这区区水刑,不过是人类孩童模仿过家家的把戏,温和得甚至有些……幼稚。”默直起身,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惬意”,“我用这种方式,不是因为它有多厉害,恰恰是因为它‘不够厉害’,正好适合用来‘招待’你这种级别的货色。让你在窒息中慢慢体会,什么是真正的绝望,以及你与我夫君之间,那云泥之别、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她的话,彻底击碎了模仿者最后的心理防线。他意识到,自己不仅无法用所谓的“道德”或“原则”约束眼前这个女子,甚至连她所使用的惩罚,在对方看来都是一种“降格”的、带有羞辱性质的游戏。在水之主宰及其伴侣眼中,他渺小得连承受真正雷霆之怒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他同不同意?”默终于侧过头,目光投向一直静立旁观的水清漓,眼中带着询问,但更多的是一种了然于心的默契。
水清漓接收到她的目光,缓缓抬起眼眸。他那双湛蓝色的瞳孔,依旧平静无波,如同万载寒潭,深不见底。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这个动作,轻微得仿佛只是睫毛的一次颤动,却重逾千斤!它代表了默许,代表了纵容,更代表了一种无声的宣告:默所做的一切,即是他的意志延伸。她的喜怒,便是他的逆鳞所在。
模仿者看到了那个点头,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湮灭,眼神变得空洞死寂,连挣扎的力气都消失了,如同一滩真正的烂泥瘫在冰面上。
默得到了想要的回应,转回头,看着已经彻底放弃抵抗的模仿者,眼中的玩味渐渐被一种纯粹的冰冷所取代。
“看来,他同意了。”她淡淡地说着,重新拿起一张冰纤维纸,缓缓浸入水中,“那么,游戏继续。让我们看看,你能坚持到第几张?”
第四张湿纸,带着死亡的冰冷触感,缓缓覆盖而下。冰原上,只剩下寒风呜咽,以及那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濒死的窒息声。
而水清漓,自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他的默,如何用她的方式,扞卫他的尊严,如何将黑暗与光明融于一体,如何成为他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同行者。
这份冷酷,因她而起,也因她,而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