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目光扫过，虚空生莲，道音轻鸣；当他意念微动，周遭的天地元气，如同最温顺的臣民，自发地汇聚、排列、演化。
武圣境！
近万年以来，第一位打破天地桎梏，登临此境的陆地神仙！
王景缓缓起身，立于问道台之巅，玄衣在微风中轻拂，他目光穿透九重天宇，仿佛看到了更遥远的境界。
那属于武圣境的浩瀚感知，已然本能地触及了，此方凡尘俗世的界限。
九天之上，似有无形枷锁，亦似有更高维度的呼唤。
凡间已无滞留之必要，此界元气，于他而言，淡薄如清水。
“此间事了，该去了。”
王景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件既定事实。
他目光扫过下方巍峨的元武皇城，扫过垂首恭立的王雨柔与满朝文武，再无半分留恋。
他一步踏出，身形并未破空飞遁，而是如同水墨溶于清水，由实化虚，由浓转淡，气息彻底与这片天地剥离。
下一刻，他的意识，仿佛穿过了无尽的混沌与流光，感知中充斥着空间折叠的错乱，与时间流速的颠倒。
这是超脱凡尘，飞升上界的必经之路。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千百年。
脚下传来踏实的触感。
王景的身影由虚凝实，立于一片陌生的土地上。
甫一落地，一股难以言喻的污秽、粘稠，带着生命腐朽气息的空气，便扑面而来，沉重地压在肌肤之上，甚至试图钻入毛孔。
他体内《元始金章》自行运转，身周三尺，一层无形的混沌毫光微微亮起，将那污浊的气息隔绝在外，发出细微的“嗤嗤”声，如同冷水滴入滚油。
王景云抬首望天。
映入眼帘的天空，并非想象中的仙霞瑞霭、星辰璀璨，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血液般的暗红色。
没有日月星辉，只有那暗红天幕本身，散发着一种病态、压抑的光晕。
而在这片血红天幕的中央，赫然悬浮着两颗巨大无匹的……竖瞳！
那瞳孔像是某个生物的眼球，不断流淌着黄绿粘液，其中仿佛有无数的蛆虫在蠕动、繁衍。
竖瞳冰冷地俯瞰着这片污秽的大地，不带任何情感，只有无尽的腐朽意志弥漫开来，仿佛在审视着一块，正在缓慢腐烂的肉。
目光所及之处，大地是暗红与墨绿交织的泥泞，咕嘟咕嘟冒着浑浊的气泡，散发出混合着尸体腐烂与疫病甜香的恶臭。
扭曲的、难以名状的“生物”，在泥沼与嶙峋的怪石间蠕动、爬行。
它们形态各异：或如肿胀的蛆虫，长出了布满脓疮的节肢；或似腐烂的人形躯干，开满了色彩妖艳，却流着黑水的菌菇；
或是几团流淌着黄绿粘液的肉块，表面镶嵌着，无数痛苦哀嚎的残缺面孔……
无一例外，它们身上都覆盖着厚厚的、不断滴落粘液的苔藓或菌毯，爬满了蠕动的小虫，散发着肉眼可见的孢子尘雾。
每一次蠕动，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脓液喷溅和病菌的播撒。
嗡嗡的低语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钻入脑海，带着亵渎的意味和引诱堕落的疯狂呓语，试图腐蚀元神。
“这不会是……纳垢吧？”
王景云感觉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