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浩没心思接话,眉头皱得更紧了。明明一直在喝他配的药,按说该有些起色才对,可此刻不诊脉都能感觉到,爷爷表面看着没事人一样,内里却已虚耗到了极点,简直像风中残烛。难道是药不对症?还是有什么没察觉的隐情?他指尖微微用力,想再探得仔细些,指下的脉搏却忽然急促地跳了几下,随即又弱了下去,像随时会熄灭的火苗,这分明是心脉瘀堵加剧的征兆,必须立刻用针灸通开阻塞的血管,再拖下去怕是要出大事。
“爷爷,”赵文浩猛地抬起头,不敢有片刻耽搁,目光紧紧盯着爷爷,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情况紧急,我现在需要一张床给您针灸。”可话刚出口他就犯了难,家里哪有空余的床铺?总共就两个火炕,东屋的炕睡着爸妈,西屋的炕是爷爷奶奶一起睡的,实在腾不出地方。
赵永安被他这急切的样子弄得一愣:“啥是针灸啊?大半夜的别折腾了,你爸妈都睡熟了,惊动了他们又要担心。”
赵文浩站起身,语气更急了:“爷爷,针灸是治病的法子,能通气血。您最近是不是还是觉得胸口闷?有时候喘不上气来?”
赵永安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老毛病了,一阵一阵的,真不碍事。你别瞎操心,赶紧回屋睡去,明天还得赶路呢。”
赵文浩却没动,握着爷爷的手始终没松开。灯笼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着他眼里的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前世爷爷猝然离世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那遗憾他绝不能再经历一次。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必须现在就行动,一定要护住爷爷。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就往西房走。西房里,小叔赵振兴正坐在那张临时搭的小木床上,手里拿着魏秀兰给的粉色毛巾,凑在鼻尖闻了又闻,脸上还带着傻笑。
赵文浩也顾不上别的,上前就拍了小叔一下:“小叔,你先起来,这床我征用了。”
赵振兴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毛巾差点掉地上,一脸不乐意:“干啥啊!你们一家回来,把我从炕上赶到这小破床就罢了,现在还来抢?要睡你跟你爸妈挤炕去!”那委屈的样子,活像被抢了糖的孩子。
“别废话,我给爷爷针灸救命呢!”赵文浩语速飞快,“你先在外面站会儿,完事了再进来睡。”
赵振兴一听“救命”俩字,顿时不闹了,麻溜地站起身:“真要针灸?严重不?”一边说一边往外走,还不忘把毛巾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赵文浩没工夫跟他细说,转身快步出去,半扶半拉着还在犹豫的爷爷:“爷爷,跟我来,就一会儿,治好了您睡得也踏实。”
赵永安拗不过他,只好被他半扶半搀着进了西房。那张小木床本就窄小,是赵振兴临时搭的,铺着层干净褥子,勉强能躺下一个人。赵文浩小心翼翼地扶着爷爷躺下,又转身从自己随身的帆布包里翻出银针,这次没敢用九尾银针,通心血管担心爷爷年纪大了受不住那股寒气,他特意选了普通银针,借着窗台上油灯昏黄的光,用酒精棉快速消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