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浩心里清楚,自己从蓝家那本《针灸内颅术》里学的针灸技法,再加上莫桂生亲传的诊脉基础和毕生钻研的针灸心得,对付这类由冻伤引发的内虚之症,未必没有办法。魏秀兰的症状,分明是当年落水受寒,寒气郁结体内,伤及气血,才导致对阳光产生过敏性反应,这种情况并非完全无法调理。
“姐,”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认真,“这个纸扎先放一旁,等会儿再弄吧。”
魏秀兰正专注地给纸人画眼睛,闻言愣了一下,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咋了?是扎得不好看吗?”
“不是,”赵文浩摇摇头,提起手里的煤油灯往前凑了凑,昏黄的灯光照亮他清澈而真诚的眼睛,“姐,我略懂一点医术。我觉得,你的身体调理,比给我做这纸扎重要得多。”
他顿了顿,看着魏秀兰错愕的神情,继续说道:“你刚才说见了阳光会浑身发红、头晕,甚至晕倒,我想帮你看看。能不能……让我给你把一下脉?”
“啪嗒”一声,魏秀兰手里的画笔掉在了桌上,红色的颜料在粗糙的木桌上晕开一小片,像一滴不小心溅上的血珠。她彻底愣住了,手指还保持着握笔的姿势,指尖沾着的红颜料格外显眼,眼神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一旁的魏老头原本正抽着旱烟,闻言猛地抬起头,嘴里的烟袋锅子“咚”地磕在凳腿上,烟灰簌簌往下掉。他死死盯着赵文浩,眼神里满是吃惊,更多的是怀疑,活了大半辈子,为了女儿这病,他带着跑遍了周边的乡镇,找的大夫不是鬓发斑白的老中医,就是穿着白大褂的西医,哪见过一个十二岁的娃娃敢说自己懂医术,还要给人把脉?
“你……你说啥?”魏老头率先开了口,脸色沉了下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烦躁和紧张,“孩子,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我女儿这病折腾了这么多年,你要是拿这个逗乐子,大爷可要不高兴了!”
他说着,往起站了站,枯瘦的手紧紧攥着烟袋杆,在他看来,这城里来的半大孩子怕是不懂事,随口说大话,哪知道这病在女儿心上扎了多少刺。
赵文浩见状,连忙解释:“大爷,我真没开玩笑。我虽然刚刚拜师不久,年纪也小,但我学的用心。完全掌握了中医诊脉和针灸,不敢说包治,但至少能看出点门道。秀兰姐这病,听着像是寒邪入体、气血瘀滞导致的,或许我能找到点调理的法子。”
他语气诚恳,眼神坦荡,没有丝毫戏谑的意味。
魏秀兰在一旁看着他,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她既觉得荒唐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弟弟怎么可能会看病?又忍不住生出一丝微弱的期待,万一……万一真的有用呢?这些年被这病困住,她早就熬得快没了盼头。
“爹……”魏秀兰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袖子,声音细若蚊蚋,“要不……就让他试试?反正……反正也没啥损失……”
魏老头瞪了女儿一眼,想说“胡闹”,可看着女儿眼里那点近乎哀求的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沉默了半晌,烟袋杆在手里转了好几圈,才重重叹了口气:“行,就让你试试。但我把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糊弄,别怪大爷不给你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