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歇下没多久,院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是村东头的王婶和西头的李叔,拎着自家种的黄瓜、西红柿,说是听说赵家回来了,过来串串门。
“哟,振国媳妇也回来了?这城里回来的就是不一样,瞧着多精神。”王婶拉着苏婉清的手,上下打量着,“文浩这孩子也长这么高了,上次见还是个半大娃呢。”
“快坐快坐,尝尝刚摘的葡萄。”奶奶端出一盘子紫莹莹的葡萄,是院里葡萄架上刚摘的,“甜着呢。”
苏婉清和奶奶陪着王婶她们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唠起了家常:谁家的玉米快熟了,谁家的儿媳妇生了大胖小子,还有村头的老槐树又发了新枝……絮絮叨叨的,满是烟火气。
赵振兴则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院门口,拿出剪刀,假装修剪起堆在墙角的杨树苗,把过长的枝桠剪掉,又用绳子捆成小捆,动作慢悠悠的,时不时往村口的方向瞟一眼,故意让蹲在不远处的傻春看得真切。
傻春果然没让人“失望”,蹲在石头上瞅了半天,见赵振兴一直在摆弄树苗,像是随时要往山上运的样子,连忙揣起怀里没吃完的瓜子,颠颠地往村西头跑,准是给赵强报信去了。
赵振兴看他跑远了,嘴角撇了撇,心里暗笑:这笨蛋,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而此时的赵文浩,跟爷爷打了声招呼,说是出去逛逛,便出了门。院门口的石头上空空如也,傻春已经不在了,想必是跑去给赵强报信了。他朝着正在修剪树苗的赵振兴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小叔,按计划进行。”
赵振兴点点头,手里的剪刀依旧“咔嚓咔嚓”地剪着枝桠,眼神却悄悄往村西头瞟了一眼,心里有了数。
赵文浩没再多说,转身直奔村里的供销社。那是村里唯一的杂货铺,坐落在村口老槐树下,一间低矮的土坯房,门是两扇褪色的木板门,虚掩着。
他推开门走进去,里面光线果然很暗,靠窗的货架上摆着油盐酱醋、针头线脑,墙角堆着几袋化肥和种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酱油和肥皂的味道。一个穿着蓝色工装褂子的中年妇女正站在货架前,踮着脚往高处摆一瓶橘子罐头,压根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大婶,麻烦给我拿两斤桃酥,再拿两包烟。”赵文浩开口说道,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元的纸币。
那妇女回过头,正是村里供销社的售货员徐婶。她接过钱,用手指捻了捻,又上下打量着赵文浩,脸上露出些疑惑:“你是谁家的孩子啊?看着有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
“我是赵永安的孙子,赵文浩。”
“哦哦!”徐婶恍然大悟,拍了下手,“原来是振国哥家的孩子!好几年没见,长这么高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从玻璃柜里拿出两斤桃酥,用油纸包好,又从货架上取下两包“大生产”牌香烟,一起递过来,“一看就是城里回来的孩子,出手就是大方。这桃酥是给你爷爷奶奶买的吧?真是孝顺。”
赵文浩笑了笑,没解释,他知道这些村里的婶子们就爱打听东家长西家短,越解释反倒越容易被追问,干脆接过东西道了声谢,转身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