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林玄面前悬浮着一枚由苏行传来的玉简，其中详细记录了东联邦关于修士历练的制度。他神识扫过，眉头微蹙。
这份制度的核心很简单：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东联邦为修士提供优渥的补贴和相对和平的修炼环境，相应的，筑基期及以上的修士都需要履行“义务劳动”，被派往联邦掌控下的各个区域执行任务，维护稳定，开拓疆土。
修为越高，享受的待遇越好，需要履行的义务时间也越长，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缴纳巨额费用免除服役。
而“特招班”的筑基历练，则是这条冰冷规则下，为权贵子弟开出的一道温柔口子。由经验丰富的金丹后期实战导师带队，前往那些已被东联邦牢牢掌控，风险极低的区域“观光”一番，走个过场，便算完成了筑基期的义务。这既是堵住悠悠众口的形式，也是各方势力心照不宣的妥协。
林玄的思绪飘远，他想起自己游历四方时的见闻。南陆群岛联盟，看似与东联邦并立，实则内部规则落后，弱肉强食，更像是一个停留在古老时代的畸形产物。而这，还算是拥有分神修士坐镇的“一流势力”。
那些更偏远、更混乱的地带，化神、元婴乃至金丹修士就能划地称王，视凡人如草芥，律法与秩序荡然无存。
但他的目光，早已穿透了这些表象的混乱，投向了更深远的危机。
深洋文明。
那群在世界南部大陆群称霸的存在，与人类修士的摩擦日益频繁，规模也在悄然升级。他们甚至敢公然围猎他这个明面上的分神修士！若非他底蕴远超寻常分神，恐怕早已陨落。这绝非偶然事件，而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眼下这种脆弱的和平，还能维持多久？几百年？
林玄心中摇头。恐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战争的阴云正在积聚，而他这位意外拥有了牵动法则潜力的徒弟，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灵小小的“道心”虽源于歪理，却已初具雏形，并且展现出了匪夷所思的特质。可以预见，在抵达元婴期之前，她的修行之路将比寻常修士顺畅无数倍，几乎不会遇到大的瓶颈。
然而，元婴之后呢？
当个人的“道理”与席卷世界的战争洪流碰撞时，她将如何自处？她那套“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不强求”的逻辑，在种族存亡、文明兴衰的大势面前，是否还能适用？她又该如何运用她那诡异的能力？
林玄深知，温室里养不出经得起风霜的花朵，更培养不出能在大劫中护持自身、甚至影响战局的强者。将灵小小一直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看似安全，实则是断绝了她未来的可能性。
她的将来，必定要经历血与火的洗礼，必须在真正的战场上，去验证、去锤炼、乃至去蜕变她那条独一无二的“道”。
如果放在刚收灵小小为徒之前，以林玄那怕麻烦、图清静的性子，多半会选择最简单的方式——直接替她缴纳那笔免除历练的巨额费用，让她安安稳稳地待在宗门里，读读功法，种种灵草，将来能把霄峰派这点香火传承下去就好。
毕竟，那时的灵小小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株偶然庇护下的、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脆弱且无需经历外界的风雨。
但此一时，彼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