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一边待着去,下一个!”筑基执事不耐烦地打断他,仿佛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
林玄静静立于不远处一株松树的阴影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前这群在外界可呼风唤雨的金丹,元婴修士,此刻在这万寿岛的一个筑基小厮面前,竟显得如此卑微与狼狈,为了一个或许根本不会被盟主知晓的名号,一份或许会被随手丢弃的心意,而忍气吞声,受尽折辱。
林玄静立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想起在红岸海域看到的那些在海盗监视下,如同工蚁般忙碌、面色麻木的渔民;想起林说起“上交九成”时那无奈的语气。那些凡人修士,为了这几颗珠子,在生死线上挣扎,视若珍宝。而在这里,它们却成了腥气重,硌脚的垃圾。
罢了,算算时间,寿宴也该开始了。
林玄步入主宴厅,此处比之外围,更是极尽奢华。穹顶似有星空流转,地面如镜,倒映着灵光宝气。珍馐美馔盛放在灵玉盘中,琼浆玉液在琉璃盏内荡漾着诱人的光泽。
然而,在这片祥瑞和谐的表象之下,一丝不和谐的细微声响,却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一名身着粗布灰衣、修为仅有炼气三层的年轻杂役,正低着头,双手微微发颤地捧着一壶新斟的百年灵酒,小心翼翼地为宾客续杯。许是因周遭强大的气息压迫,或是自身紧张过度,在行至一位衣着华贵、神色倨傲的年轻男修身后时,他脚下一个不稳,手中沉重的玉壶猛地一倾!
“哐当——!”
玉壶摔碎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更为糟糕的是,壶中那价值连城、香气四溢的琼浆玉液,大半泼洒而出,有几滴液体溅到了一位男童。
刹那间,周围一小片区域安静了下来。
那年轻男童先是一愣,随即猛地跳起,看着自己那件明显是法袍,上面不过沾了几滴液体的衣衫,俊俏的脸庞瞬间扭曲,爆发出惊怒的尖叫:“我的流云衫!你这该死的贱役!!”
他身旁,一名气息浑厚,面色冷峻的护卫一步踏出,属于金丹期的威压瞬间锁定了那名早已吓傻的杂役。护卫眼中杀机一闪,抬手间灵力凝聚,就要一掌将这冒犯了自家少主的杂役当场拍成肉泥!
杂役面无人色,瘫软在地,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只剩下本能的恐惧让他浑身筛糠般抖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位管事模样的元婴修士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侧,轻轻一拂袖,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挡住了护卫含怒的一击。
“且慢。”管事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先是对着那惊怒的年轻男修微微躬身,“惊扰了贵客,是我万寿岛失职,稍后定当奉上新的法袍与赔礼。”
随即,他转向那名杀意未消的护卫,语气淡漠,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附近几人耳中,也包括恰好行至附近的林玄与乾元:
“今日是盟主两千岁寿辰,大喜之日,万寿岛上,见不得血,不吉利。”
那瘫倒在地的杂役闻言,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绝望的眼神中猛地迸发出一丝生机,他立刻不顾一切地“咚咚咚”磕起头来,额头瞬间见红,语无伦次地哭喊:“谢管事!谢管事不杀之恩!小的知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他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
然而,那管事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对身后的两名筑基期守卫随意地摆了摆手,语气平淡:
“拖下去,从岛上扔下去。”
那杂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磕头的动作僵在半空,眼中的生机化为彻底的死灰和难以置信的惊恐。他甚至来不及再发出一声哀求,就被两名面无表情的守卫捂住嘴巴,如同拖死狗一般,迅速而无声地拖离了宴厅。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除了附近少数宾客,甚至没有引起太多注意。那名华服男童哼了一声,整理着新换上的法袍,似乎对这个不见血的处理方式还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