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嘿,这念头,以前不敢想,现在…想想还真他娘的带劲!
俘虏马上要做收编,千总说后续很多兵源就是来自俘虏兵。各个对正开始选俘虏兵。千总又说了,思想教育工作,后续慢慢的做。先是团伙,再是团队,再是一个思想统一的队伍。
喧嚣之中,锦衣卫小旗林锐却显得相对安静。他仔细地擦拭着绣春刀上的血污,动作一丝不苟,如同在进行某种仪式。他的目光偶尔扫过正在指挥若定的赵高翔,眼神复杂,带着一种审慎的评估,与李猛那种纯粹的狂热截然不同。
他能理解赵高翔千总的意图,虽然第一次听说思想统一的词语,他知道是军队保持统一指挥。是非常重要的。
好像这一段时间下来,千总也一直在和他们聊天谈话。说下鞑子和我们汉人的区别。估计这也是统一思想的一种手段。
林锐今年三十有六,正值壮年,身材精悍,面容因常年从事侦缉而显得格外沉稳。他本是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因公务调派至南京。没想到,这一调,竟成了永别——北京陷落,崇祯爷殉国的消息传来时,他就在南京,那种天塌地陷的恐慌和无力感,至今刻骨铭心。
南京拥立了福王朱由崧为新帝,他本以为看到了希望,继续穿着这身飞鱼服,为朝廷效力。但很快,现实就给了他沉重一击。新帝沉湎酒色,大肆选秀,修建宫殿,弄得民间怨声载道,还得了个“蛤蟆天子”的污名。朝堂之上,更是乌烟瘴气。马士英、阮大铖之流把持朝政,排挤忠良,终日忙于清算所谓的“逆案”,重翻旧账,党同伐异。那些东林清流,也好不到哪里去,很多时候同样是为了争权夺利。文臣攻讦武将,武将拥兵自重,甚至闹出“清君侧”的笑话。
他身为锦衣卫,本是天子亲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观念深入骨髓。可看着这样的“君”,这样的“朝”,他心中那点忠君报国的热忱,早已一点点冷却,只剩下一种职业性的麻木和深深的失望。这样的朝廷,值得效死吗? 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在他脑中盘旋,让他感到痛苦又彷徨。
后来,他被指派协助史可法督师,负责一些军情侦缉事宜。史公倒是位令人敬仰的正人君子,一心为国,可惜独木难支。扬州被围时,他正巧与韩虎在外执行任务,侥幸躲过一劫。待他们拼命赶回,看到的已是城破后的地狱景象…又一次,他像丧家之犬一样逃亡,被清军哨骑追杀,几乎陷于绝境,直到遇上了赵高翔这支队伍。
初时,他并未将这个自称“把头”的年轻人放在眼里。**赵高翔?** 这个名字在南京的官牍簿册、乃至锦衣卫的档案里,都籍籍无名。参将、守备以上的军官,他大多心里有数,但一个区区把头…他本能地保持着警惕和距离。倒是那位王秀楚先生,他有些印象,确实是史公幕僚,这让他稍稍安心。
然而,短短几日观察下来,这个赵高翔却屡屡让他意外。
先是那通毫无文采却极具煽动力的“大白话”,竟能将一群溃兵散勇的情绪调动起来;接着是雷厉风行的整编,手段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再到今日这场伏击战,从选址、埋伏到发动攻击,时机把握精准,战术运用得当,自身更是勇猛无比,一把腰刀舞得虎虎生风,完全不像个低级军官,反倒有种天生的战场嗅觉和指挥气质。
最重要的是,此人身上没有他熟悉的那种官场腐朽气息和令人作呕的内斗习气。赵高翔的目的似乎很纯粹:抗清,活下去,带着兄弟们一起活下去,并且要活得有尊严。这种简单直接的目标,在这种末世背景下,反而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王秀楚那样的文人竟然也愿意倾力辅佐他,更是从侧面印证了此人的不凡。王先生看人的眼光,总该是有的。
林锐缓缓收刀入鞘。他不知道自己这支意外保留下来的锦衣卫小队,在这乱世中最终的归宿在哪里。但他隐隐觉得,或许…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赵千总,反而比那个远在南京(或不知逃往何处)的“蛤蟆天子”,更值得投效?至少,跟着他,是在真刀真枪地杀鞑子,是在做一件于国于民或许更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在朝堂的泥潭里尔虞我诈,空耗国力。
“也罢,” 林锐心中暗道,“姑且再看一看。若此人真是将军之才,我林锐这条命,卖给能抗虏保民的豪杰,总比卖给那昏君佞臣要强!”至少,现在替他侦探敌情、整顿军纪,还能发挥自己锦衣卫的老本行,不至于一身本事无处可使。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赵高翔,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认可与期待。乱世之中,能遇到一个不太一样的头儿,或许,也是一种运气。他知道自己要和韩虎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