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了宣政殿外那片宽阔的白玉广场上。她深吸一口气，在所有禁军侍卫惊疑不定的注视下，撩起裙摆，挺直脊梁，重重地跪了下去。
“才人苏氏，有关系国运兴衰江山社稷之天机，叩请面呈圣上！”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秋日的凉风，传入了殿内。
殿内，年近五十的皇帝李朔正有些乏味地批阅着奏折。听到殿外太监的通报，他眉毛微微一挑，停下了朱笔。
“苏氏？是哪个苏氏？”他不带情绪地问道。
身旁的大太监躬身道：“回陛下，是居于揽月轩的苏才人。”
皇帝想了想，才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一点模糊的印象。似乎是某个文臣送进宫的女儿，性子木讷，毫无趣味，入宫一年多，他总共也就见过两三面。
“国运兴衰？天机？”皇帝的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她一个深宫女子能知晓什么天机。让她回去吧，再胡言乱语就禁足一月。”
“是。”
传话的太监将皇帝的旨意带到时，苏念却仿佛未闻，依旧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再次朗声道：“臣妾所言字字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受五马分尸之刑！此天机若被奸人所得，则国本动摇；若为陛下所用，则可开万世太平！”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甚至带上了一丝决绝的杀伐之气。
皇帝李朔终于来了些兴趣。他这一生见过太多争宠的手段，哭闹的，示弱的，故作清高的，却从未见过一个低位嫔妃，敢用自己的性命和国运做赌注，来求一次觐见。
“有点意思。”他放下朱笔缓缓道，“让她进来。”
苏念被带入宣政殿时，步伐沉稳，目光平静。她仰头直视着龙椅上那个掌控着天下人生死的男人，没有丝毫的畏惧与谄媚。
“说吧，你所谓的天机是什么。”皇帝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苏念再次跪下，不疾不徐地开口：“陛下，臣妾近日发现，臣妾宫中新来的宫女刘清清言行举止颇为怪异，常说些闻所未闻的胡话。经臣妾多日观察与试探，斗胆断定，此女身上恐附着一缕来自异世的魂魄！”
“哦？”皇帝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异世之魂？”
“正是。”苏念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物品的来历，“此魂魄知晓未来，能窥天机。她对朝堂格局，皇子性情，乃至未来数十年将要发生的天灾人祸都了若指掌。”
听到这里，皇帝的呼吸微微一滞。
苏念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臣妾今日前来，并非是请求陛下将此妖邪斩杀。”
“那你是为何？”
“臣妾是来为陛下献上一份旷世奇珍。”苏念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帝，“陛下，此魂魄便如同一本记载着未来的天书。它是一柄绝世的双刃剑，若用于正道，则可预知天灾改良农具锻造神兵，足以让我大夏国力昌盛百年；可若是落入奸佞之手，则可轻易动摇国本颠覆皇权。”
她深深叩首，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如何审问，如何利用，如何将这柄天机之剑牢牢握于掌心，普天之下唯有陛下您一人能够做到。臣妾今日，便是将这件关乎国运的礼物，完完整整地献给陛下！”
皇帝李朔彻底沉默了。
他本以为这只是又一场哗众取宠的宫斗戏码，却没想到，对方直接抛出了一个充满了无尽诱惑的筹码。
斩杀？太浪费了。
一个能预知未来的工具，其价值无可估量！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因激动而带上了一丝沙哑：“将那个宫女带上来！”
很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帕子的刘清清就被侍卫们粗鲁地押解了上来。当她看到高踞龙椅之上的皇帝，以及他那双充满了冰冷杀意的眼睛时，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攥住了她的心脏。
这不是电视剧里那个背景板皇帝！这是一个真正视人命如草芥的古代帝王！
她脑中所有粉色泡泡，在这一刻被现实的残酷撞得粉碎。
皇帝的目光在刘清清身上扫过，随即又落回苏念身上，语气中带着玩味与考量：“此等奇物，该如何撬开她的嘴，让她吐露真言，又能保证她不耍花样呢？苏才人，你既然能发现她，想必也有法子吧？”
苏念的唇边，终于勾起了微不可查的笑意。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回陛下，臣妾有三策，可让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