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念则始终保持着完美的微笑，像一个真正过气并且急于抓住救命稻草的艺人，表现得极其谦卑和配合。
直到王导将那份早已准备好的厚厚的导师合同推到了她的面前。
“苏念老师，那要是没问题的话，我们就把合同签了？”
苏念没有立刻去拿那支笔，她将那份合同缓缓地拉到了自己面前，然后一页一页地翻阅了起来。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有些凝固。
王导和李总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在他们看来这只是一个流程，像苏念这样早已没有议价能力的过气艺人，根本没有资格去挑剔什么。
然而苏念却看得极其仔细。足足过了十分钟，她才终于抬起头。
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微笑。
“合同没什么问题。”
“只是……”
她的话锋忽然一转。
“我个人有一个小小的补充条款，希望能加进去。”
王导和李总的眉毛同时挑了一下。
“哦？苏念老师请讲。”王导的语气依旧客气，但已经带上了一丝警惕。
苏念不紧不慢地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一份早已打印好的文件。她将文件推到了会议桌的中央。
“我，苏念，作为节目的舞蹈总导师，”她的声音平静却又充满了不容置喙的专业性，“为了保证我个人以及所有选手的艺术呈现和舞台安全。”
“我要求拥有对所有与舞蹈表演相关的镜头的最终剪辑建议权。当然，只与舞蹈表演相关，其他我不会干涉。”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王导和李总都愣住了。他们设想过苏念可能会在薪酬待遇甚至镜头时长上讨价还价，却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一个看似专业，实则有点不自量力的要求。
剪辑建议权？她以为她是谁？节目的总导演吗？
李总的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他刚想开口嘲讽几句，却被他身旁的王导用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王导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反而笑了。他觉得苏念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天真也太可怜了。到了这个地步，她还在乎的竟然是那些虚无缥缈的艺术呈现？
她难道不知道在这个节目里，她只是一个用来献祭的工具人吗？镜头会如何呈现，早就被他们给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给她一个建议权又如何？反正最终的剪刀还不是握在自己的手里？采不采纳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想到这里，王导立刻换上了一副更加热情的笑容。
“当然！当然可以！”他一拍大腿，表现得极其大度和开明，“苏念老师，您这个要求提得太好了！太专业了！”
“说实话，我们正愁找不到像您这样既懂艺术又负责任的导师呢！”
“您放心！别说建议权了，以后我们后期机房您随时都可以进！随时都可以去指导工作！”
他甚至还主动地让法务将那条补充条款以最高的优先级加进了合同里。
李总虽然还有些不解，但在王导的眼神示意下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在他看来这或许也只是那个过气女人最后的一点可笑的倔强吧。
于是在一片友好和谐的氛围中，苏念落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份本应是她的卖身契的合同，在她签下名字的那一刻，悄然变成了一把可以主宰所有人命运的手术刀。
王导和李总这两个自作聪明的猎人，则亲手递上了这把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