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皇帝正凑在谭贵妃耳边说着什么,谭贵妃唇角挂着标准的微笑,其实心里在疯狂咒骂。
而皇帝说话时,浑浊的眼睛不时瞟向谭贵妃的领口。
西风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杯。
他起身,步履沉稳地行至御座前,躬身行礼,眼神凝聚起几分恰到好处的恭敬:
“儿臣恭祝父皇万寿无疆,圣体康泰。”
声音平稳,语调适中,完美符合储君仪范。
皇帝看着这位嫡长子,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太子虽性子冷了些,但行事稳妥,从无错处。
“皇儿有心了。”皇帝颔首,语气温和,“起来吧。”
西风谢恩起身,目光扫过谭晚棠,又落回皇帝身上,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三弟还未至,可是身体不适?今日父皇寿辰,他素来孝顺,不应迟误。”
皇帝闻言,眉头轻轻蹙了一下。
西风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三皇子景弘几乎是跑着进来的,发冠微歪,额角见汗。
“儿臣来迟!请父皇恕罪!”他扑通跪倒,气息不匀。
皇帝看着他这副狼狈相,刚刚因太子话语而蹙起的眉头又紧了几分,语气淡了下去:“何事如此匆忙?”
景弘抬头,脸上挤出个讨好的笑:“儿臣……儿臣是为父皇准备寿礼,一时忘了时辰。”
他眼神闪烁,飞快瞟了谭晚棠一眼。
谭晚棠端着酒杯,面上笑容不变,心里冷笑。
准备寿礼?
是又在哪个炼魂室里折腾得忘了形吧。
垃圾。
幸好就这两天的事了。
景弘跪在地上,额角的汗珠滚落,砸在光洁的金砖上。
他预想中母亲会像以往一样,轻描淡写地替他开脱几句,说些“弘儿也是一片孝心”之类的话,父皇的气也就顺了。
可今天,御座旁的谭贵妃只是慢悠悠地品着酒,连一个眼神都没递给他。
那秾丽侧脸在宫灯下美得惊心,也冷得刺骨。
一股寒意混杂着怨毒,猛地窜上景弘的心头。
母妃……她为什么不帮我?!
难道连她也觉得我这个儿子不如太子了吗?!
皇帝将三儿子的仓皇与贵妃的冷淡尽收眼底,心中那点因寿辰而起的愉悦淡去了几分。
他并非昏聩之主,老三近来的小动作,以及谭家与柳家过于密切的往来,他并非一无所知。
只是碍于对贵妃的宠爱和朝局平衡,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今日,在这万寿节宫宴上,老三如此失仪,贵妃又这般态度……
皇帝的目光不由转向下首沉稳的太子景宸。
还是宸儿让人省心。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既是为准备寿礼,情有可原。起来吧,入席。下不为例。”
景弘如蒙大赦,连忙磕头谢恩,灰溜溜地走向自己的席位,经过太子席时,阴鸷地瞪了西风一眼。
西风端坐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