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
婚房内,红烛高燃。
烛火跳跃,将满室喜庆的陈设都蒙上一层暖昧又诡异的光晕。
疏白穿着一身繁复的大红喜服,站在门口,有些迟疑。
他脚踝上系着的红绳铃铛,随着他推门的动作,发出清脆又空灵的叮铃声,在这寂静得过分的夜里,格外清晰。
这铃铛是李启阳硬塞给他的,说是唯有凭借此物,他才能看见并触碰到那位“鬼妻子”。
原本该系在手腕,但疏白看着那纤细的红绳,想着要绑在自己的手腕上,浑身别扭,干脆一弯腰,绑在了脚踝上。
反正效果一样,眼不见心不烦。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
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张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婚床上。
一道穿着同样大红嫁衣的身影,正安静地坐在床沿,头上盖着绣工精致的红盖头。
疏白脚步顿住,心头莫名一紧。
倒不是害怕。
他极阳之体,天生克尽阴邪,向来只有鬼怕他,没有他怕鬼的道理。
只是这情景实在太过超乎想象。
他,镇北王世子,竟真的娶了一个鬼妻。
而且……
疏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鬼妻子”的骨架,似乎比寻常女子要……大上不少。
即便坐着,那肩线的宽度,身形的高度,都透着一股不同于娇柔女子的挺拔。
此刻,盖头下的立予珩正百无聊赖。
他对自己这副“新娘”扮相接受良好,甚至觉得这凤冠霞帔穿在自己身上,定然是别有一番风姿。
毕竟,他可是自认“做男做女都精彩”的大男主。
疏白依照礼数,拿起桌上的玉如意。
他指尖微紧,缓缓挑向那方红盖头。
绸缎滑落,烛光跃入,照亮了盖头下的容颜。
疏白呼吸一窒。
一张极为出色的脸映入眼帘。
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肤光胜雪,眼尾微微上挑,流转间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瑰丽。
确实……精彩。
但那股违和感也随之浮现。
这“新娘”的轮廓较之女子,少了几分柔婉,多了几分清俊的棱角。
立予珩抬眼,撞上疏白打量的目光。
他心头得意,暗道:看呆了吧?
本大男主这般姿容,莫说扮个新娘,就是扮个石头,那也是三界第一俊的石头。
疏白在那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床沿坐下,与立予珩隔着一人的距离。
他身姿挺拔,但指尖微微蜷缩,透出些许不自在。
“咳,”他清了清嗓子,目光落在前方跳动的烛火上,“在下……也是初次成婚,诸多礼数若有不同,还望……海涵。”
说完,他竟朝着立予珩的方向,幅度很小地微微鞠了一躬。
立予珩:“……”
他先是一愣,随即内心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
哎哟喂,这是谁家老婆这么可爱啊。
哦!是他的!
本着大男主岂能失礼的念头,立予珩也有样学样,拢了拢宽大的袖摆,朝着疏白的方向,认认真真地回鞠了一躬。
动作甚至比疏白还要标准两分。
疏白见他回应,怔了怔。
似乎觉得方才一躬未能尽显诚意,或是觉得气氛依旧尴尬,他顿了顿,再次俯身,更郑重地鞠了一躬。
立予珩毫不迟疑,立刻又还了一礼,腰弯得比疏白更深。
烛光摇曳,满室喜庆的红。
新郎与他的“鬼新娘”相对而坐,一言不发,就这么你一躬,我一鞠,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疏白是真心实意地感到无措。
不是,这个“鬼妻子”不开口说话,一直这么和他对鞠,那他怎么开始接下来的交易啊?
是不会说话吗?
等会,不会说话……
这“鬼妻子”该不会是个哑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