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混乱的人声,警笛声由远及近。
我看着那摊血,脑子里嗡嗡作响。
那个男人的脸,那些挑剔的嘴脸,母亲默默捡纸箱的背影,还有眼前这片刺目的红……
所有的画面和声音搅在一起,变成一种尖锐的鸣响,在颅腔内震荡。
“活着……总是要死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清晰得可怕。
“凭什么……只有我们在忍?”
我记不清是怎么回到店里的。
那个男人居然还没走,靠在柜台边,带着那令人作呕的笑:“小秦,吓坏了吧?来,哥安慰安慰你……”
他的手伸了过来。
然后呢?
然后是一片空白。
不,不是空白,是红的。
到处都是红的。
比门外那摊血还要红。
黏稠的,温热的,溅在脸上,手上,围裙上,咖啡机上。
世界……突然安静了。
那些吵闹的声音,消失了。
真好。
…
再后来,她出现了。
祈安。
像一道微弱的光,照进我这片血腥狼藉的废墟。
她那么温柔,会安静地听我说话,会对我笑。
我太需要这点光了,哪怕知道可能是假的,我也拼命想抓住。
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她。
我不在乎钱,我只想要她留下,别像妈妈一样离开我。
可她还是要走。
我看到了她收拾行李,看到了她眼里的恐惧和怜悯。
“连你……也要抛弃我?”
那股熟悉的,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冲又涌了上来。
不能走。
谁都不能再离开我!
抓住她!把她留下来!永远留下来!
混乱,挣扎,她惊恐的叫声……
然后有人冲了进来,把她拉走了。
光,灭了。
最后一点支撑也没了。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妈妈,等等我,我来找你。
这次,我们都不用再忍了。
……
安眠药的味道,真苦啊。比生活还苦。
……
立予珩猛地抽离神念,仿佛从一片污浊血腥的泥沼中挣脱出来。
他飘在秦稔床前,看着床上那具因噩梦而蜷缩颤抖的躯体,脸上惯有的戏谑和得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了然。
“啧。”他轻轻咂了下嘴,眼神复杂,“原来不是疯狗……是只被活活逼到绝境,咬碎了锁链,却找不到出路,最终连自己也撕碎了的困兽。”
这段记忆的混乱与缺失,是极度的精神创伤后的自我保护,将无法承受的罪恶痛苦强行封闭。
…
立予珩的虚影悄无声息地穿透墙壁,回到疏白的房间。
室内只余一盏小夜灯,晕开朦胧的光。
疏白平躺在床上,呼吸匀长,睡得正沉。
面容在睡梦中显得格外安然,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近乎惬意的弧度。
立予珩悬在床边,看着这人毫无心理负担的睡颜,想起自己刚才在秦稔混乱血腥的潜意识里观光的经历,再对比眼前这番宁静……
他眯了眯眼,周身气息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