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浮，如同在温暖而汹涌的海浪中飘荡。
疏白终于醒来。
结合热带来的灼热与空虚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植于骨髓的满足与安宁。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立予珩放大的睡颜。
这家伙睡着了倒是显得安静又顺眼。
睫毛长而密，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嘴角还无意识地微微翘着，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一条胳膊霸道地横亘在他腰间，将他牢牢圈在怀里，体温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温暖而踏实。
疏白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
小天使？
呵呵呵…
他看是大王八才对。
昨夜的记忆碎片逐渐回笼，宴会厅的喧嚣，酒精的微醺，结合热来势汹汹的浪潮，还有立予珩那副得意又欠揍的嘴脸，以及后来……
他如何被一步步引导着，说出那些平日里绝无可能出口的话，如何被带入更失控的旋涡……
耳根后知后觉地开始发烫。
他微微动了动，试图离那热源远一点，却立刻被搂得更紧。
立予珩含糊地咕哝了一声，下巴在他发顶蹭了蹭，呼吸再次变得均匀。
疏白：“……”
算了。
他放弃挣扎，重新闭上眼。
不知又过了多久，立予珩的生物钟终于苏醒。
他先是满足地喟叹一声，手臂收紧，把人更深地往怀里带了带，然后才懒洋洋地睁开眼。
“早啊，疏白哨兵～”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餍足，低头就在疏白额头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吻。
疏白没应声，只是抬眼瞥了他一下。
立予珩却像是得到了什么巨大鼓励，笑嘻嘻地开始得寸进尺：“哎呀，昨天某个哨兵可是说了好多‘最喜欢’、‘最帅’……唔！”
一个枕头精准地闷在了他脸上，打断了他的回顾。
疏白趁他手忙脚乱扒拉枕头的时候，迅速起身下床，头也不回地走向浴室。
立予珩把枕头从脸上扒拉下来，看着疏白看似镇定实则耳根通红的背影消失在浴室门后，差点成为牙牙乐的代言人。
他伸了个懒腰，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灿烂的阳光瞬间涌入，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
窗外是中央塔恢弘的建筑群，远处天空湛蓝，白云舒卷，一片和平景象，与前线炮火连天的昏暗截然不同。
战争尚未完全结束，但最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
人类用鲜血和牺牲换来了喘息的空隙，而未来，充满了重建与希望。
立予珩眯着眼享受了一下阳光，心情好得无以复加。
浴室里传来水声。
立予珩眼珠一转，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拧了拧门把手。
果然锁了。
“疏白哨兵～需要搓背服务吗？五星好评的那种！”他敲了敲门，语气荡漾。
里面的水声顿了一下，然后传来疏白冷冰冰的声音：“滚。”
立予珩撇撇嘴，也不纠缠。
等到疏白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立予珩人模狗样地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光屏上正滚动着最新的战报和新闻。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哇哦，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家哨兵就是好看！”
疏白没理他，走到另一边坐下，拿起自己的终端开始查看消息。
立予珩凑过来，把光屏往他那边推了推：“喏，看看。咱们俩现在可是头条人物，‘战场神话’、‘最强哨向组合’、‘人类的壁垒’……啧啧，这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疏白扫了一眼，大多是些夸张的赞誉和关于他们战绩的报道。
他对此兴趣不大，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彭将军发来了加密讯息，”立予珩切换了页面，语气稍微正经了些，“鉴于我俩现在这状态，”
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以及之前的功绩，塔里给了我们两个选择。”
疏白抬起头。
“一，留在中央塔，进入高层指挥序列，或者去军校当教官，带带新人。安全，体面，地位高。”
“二，组建一支特殊的快速反应小队，直属于最高指挥部，哪里最危险、最难啃，就去哪里。自由度更高，但……你懂的。”
立予珩说完，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笑眯眯地看着疏白：“疏白哨兵，你想选哪个？”
疏白几乎没有犹豫：“二。”
他从来不属于安稳的后方，他的战场在最前线。
六年困守的时光已经足够漫长。
立予珩猛地一拍大腿：“我就知道！英雄所见略同！待在这四方城里对着一帮老头子勾心斗角，哪有出去砍虫子来得痛快！”
他立刻兴奋起来，开始规划：“小队人数不用多，贵精不贵多！武器装备必须是最好的！申请权限要最高！还有……”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疏白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队员选拔，我来定。”
立予珩一口答应，凑过来搂住他的肩膀：“没问题！你眼光最毒！队长大人说了算！我就给你当副手，专门负责貌美如花和给你提供全方位·深度·支持！”
“行了，别叨叨了，你先去洗漱，等会去吃饭。”
“得令！”
…
夜幕低垂。
立予珩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光屏上还闪烁着关于快速反应小队组建的初步草案，但他显然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眼神一个劲儿地往刚洗完澡出来的疏白身上瞟。
疏白擦着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滚落，没入宽松的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