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骨那句“太安静了”如同最后的丧钟,敲碎了众人心中仅存的侥幸。之前的寂静还能感受到“清道夫”冰冷的规则扫描如同背景辐射,而现在,连这辐射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绝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虚无。
这不是放弃,这是收网前的最后确认,是猎手发动致命一击前的屏息。
张元猛地站起身,将依旧茫然的零拉到自己身后,尽管他自己也摇摇欲坠。“破规”匕首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灰黑色的毫芒明灭不定,如同他此刻的心情。塔骨横起“灼骨”,浑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凶兽。王五则吓得缩成一团,牙齿咯咯作响。
没有声音,没有光影,但那致命的危机感却如同实质的潮水,从四面八方缓缓淹没而来,挤压着这小小的石穴,让人窒息。
“它们……在哪儿?”王五带着哭腔小声问,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没有人能回答。
张元的规则感知全力张开,却如同石沉大海,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这片区域的规则仿佛被某种更高级的力量强行“抚平”了,连最基本的能量流动都停滞了。
突然——
“嗒。”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水滴落在石板上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石穴外响起。
这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不啻于一道惊雷!
三人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嗒。”
又是一声,更近了一些。清晰,规律,不带任何感情,仿佛死神的脚步声,正在不紧不慢地靠近。
张元死死盯着石穴唯一的入口方向,那里被几块黑石遮挡,一片黑暗。但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黑暗之后,以一种超越感知的方式,稳定地逼近。
“准备……”张元的声音干涩沙哑,他握紧了匕首,体内的悖论能量不顾一切地开始逆向运转,准备拼死一搏。塔骨也低吼一声,“灼骨”上的白光再次亮起,虽然微弱,却带着不屈的意志。
零被张元护在身后,她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张元的衣角,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入口处的黑暗,依旧茫然,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被触动。
“嗒。”
脚步声停在了入口处。
紧接着,那几块作为掩护的巨大黑石,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开始从边缘无声无息地“消融”,不是碎裂,不是蒸发,而是最基础规则结构的崩解,化为最原始的粒子流,消散在空气中。
淡蓝色的、冰冷到极致的光芒,再次透了进来。
但这一次,光芒中出现的,不再是之前那三个标准制式的“清道夫”单位。
只有一个“人”。
它依旧保持着近似人形的轮廓,但体型更加修长、流畅,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银色。它的“面部”不再是简单的传感器,而是覆盖着一层不断流动、变幻的复杂几何纹路,如同活着的星空图。它没有携带任何明显的武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散发着比之前三个单位加起来还要恐怖无数倍的规则威压!
它仅仅是存在,就让周围的空间呈现出一种被“冻结”和“梳理”过的绝对秩序感。张元那躁动的悖论能量,在这股秩序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克星,运转得异常艰难晦涩。
【目标确认。张元。零。关联异常单位。】
一个更加清晰、冰冷,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取代了之前机械的提示音。
【根据‘终焉协议’预备指令,予以最终裁定。】
【裁决:存在性抹除。】
它缓缓抬起了那只由流动暗银色金属构成的手,没有指向任何人,只是对着石穴内的空间,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能量冲突。
但张元、塔骨、王五三人,却瞬间感觉自己的“存在”本身,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从根源上“否定”、“擦拭”!他们的思维开始模糊,身体变得透明,构成他们存在的规则线迹正在一条条断裂、消失!
这是最本质的抹杀!连反抗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
“不——!!!”张元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拼命催动悖论能量,试图抓住那正在飞速流逝的“自我”,却如同螳臂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