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声只有张元能“听”到的、仿佛琴弦被拨动到极限的嗡鸣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下一秒，冲击他意识的信息洪流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停滞、消退。那块黑色石头表面的光泽也瞬间黯淡下去，仿佛变成了一块普通的顽石。
张元瘫软在椅子上，大汗淋漓，脸色惨白如纸，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他剧烈地喘息着，脑中一片空白，只有那段关于中山装身影的模糊记忆碎片，如同烙印般刻在那里。
杨间一直冷眼旁观，直到一切平息，才缓缓开口：“你看到了什么？”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显然察觉到了张元刚才异常的精神波动和那块石头的瞬间变化。
张元抬起头，眼神中还残留着惊骇与茫然。他张了张嘴，想将那段记忆碎片说出来，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混乱……无数被鬼差吞噬的灵异和意识的碎片……太庞杂了，几乎无法解析……”
他隐瞒了最关键的部分。那个“同类”的存在，以及“小心同化”的警告，是他目前绝不能与杨间共享的秘密。那可能关乎他自身能力的最终归宿，也是他未来可能用来制衡杨间的、唯一的底牌。
杨间盯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伪。几秒后，他移开目光，看向那块失去活性的石头。
“看来这东西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他语气平淡，“不过，能让你产生这么大反应，也算有价值。继续分析其他数据，找出鬼差‘升级’的规律和弱点。”
说完，他拿起铅盒，转身离开。
办公室内重新恢复寂静。张元一个人坐在那里，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以及内心深处翻江倒海的震撼。
规则共振……记忆回响……
那块黑色石头，不仅是鬼差的“排泄物”，更是一个埋葬了无数秘密，包括可能与他自己同源力量的坟墓。而刚才那次意外的规则共振，不仅救了他，似乎也……松动了他体内“血契之书”的某种束缚？虽然感觉微乎其微，但那瞬间的轻松感是真实的。
难道，鬼差的力量，或者说这种规则层面的极高层次力量，能够干扰甚至削弱“血契”这类灵异契约？
这个发现，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为他点燃了一盏微弱的、指向未知方向的灯。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那段来自“同类”的记忆碎片。中山装的身影、布满仪器的房间、自绘的图纸、还有那决然的警告……
“必须留下痕迹……小心同化……”
他喃喃自语，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在心中酝酿。或许，他寻找对抗代价和摆脱束缚的方法，方向并不完全在总部浩如烟海的档案里，也不完全在自身脆弱的情感挖掘中，而就在鬼差这个巨大的威胁本身之中？
风险与机遇并存，真相与毁灭相邻。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更加危险的十字路口，而这一次，他或许要主动去拥抱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才能找到一丝照亮自身前路的光明。
他拿起笔，在新的笔记本上，慎重地画下了一个穿着中山装的模糊身影，并在旁边写下了两个字：
“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