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昭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似乎是在酝酿着怎么开口。
南鸢等着等着总觉得自己问这些话时都很矫情。
这种私心的问题她早就已经问亲亲儿子了,不就是恨吗?既敢做,又何不敢当?
恨便恨了,偏还要再听一遍,仿佛多听一次,那恨意便能化作爱意似的。
况且,沈望那疯魔之人给她的时限,也快到了,要是迟了片刻,也不知道沈望会怎么样子为难她。
就在她准备收回目光,转身离去时,忽然,夜空中“轰”地一声巨响!
几朵硕大的烟花骤然绽放。
接连不断地响起烟花声,震耳欲聋,将所有低语都淹没在轰鸣之中。
南鸢看见了沈南昭那微微张开的嘴,可是烟花声太大,她并没有听清。
只见沈南昭神色淡淡的,她心中了然答案,想必与从前一样,仍是“恨”字。
既然如此,听与不听,又有何妨?
不过是再添一分无谓的伤感罢了。
她不再追问,只是上前一步,轻轻将他拥入怀中。
这拥抱短暂而克制,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重。
然后,她从袖中掏出用油纸仔细包好的甜糕,又摸出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蜜糖,一股脑儿塞进他小小的手掌里。
“拿着吧,”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甜的,小孩子家家的就得多笑一笑。”
“我已经十一岁了,你怎么总是把我当孩子哄?”沈南昭收下了那些蜜糖和甜糕,还真的是第一次有人送自己这么朴素无华的礼物。
但他真的真的很喜欢。
甜糕握在手里的时候还有一丝暖意,像是那漂浮不定的那自己都不知道在苦苦追求着什么的母爱。
而南鸢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他微凉的脸颊,动作笨拙却温柔。
那指尖的颤抖,早已泄露了她极力压抑的情绪。
最后,她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生辰快乐,这场烟花,本是为你备下的贺礼,只是来得比预想早了些,但是,没有关系,我想说的是,你的母亲,从未后悔生下你,她很爱你。”
我很爱你——
随着下一轮的烟花响起,南鸢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赶紧的往后跑。
可惜沈望给的两盏茶时间多一会都不愿意等,她才转过街角,便与那人撞了个正着,仓促间,连易容的药粉都未来得及取。
她着急的用面纱遮住自己的脸。
她垂了首,强压着紊乱的气息,脚步放轻,装作寻常路人般往前挪。
原本以为沈望不会发现自己。
可是当他庆幸着觉得自己逃过的时候,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沈望的指尖带着微凉的玉扳指触感,扣得她动弹不得,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抓到你了。”
南鸢身子一僵,她下意识的用另外一只手扶住自己的面纱,她害怕着这个面纱会掉落被沈望发现自己的脸。
“为何戴面纱?”沈望的目光落在那层薄纱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她定了定神,面上不显慌乱:“今夜街上戴面纱的女子本就多,我瞧着也挺有意思的,不过是随了俗,况且陛下先前总说,这外面总有一些不安好心的人窥探,我戴了这面纱,倒能省些是非,岂不好?”
这话半真半假,却恰好戳中沈望先前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