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可知,这奇兵何处去寻?”
镜流沉默片刻,冰冷的唇角似乎牵动了一下:
“我与一人做了交易。”
“哦?”
景元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你知道是谁。。”
镜流吐出这个名字,
“我助罗浮渡过此劫,她便不会捣乱,这一次,【丰饶】必须得死。”
景元眸光微闪。
刚从柯缕那儿知道她找来的帮手的镜流时,他是惊讶的,但仔细一想,似乎又有迹可循。
镜流的存在对于罗浮来说,既是外敌,也是内乱。
只不过,不知道柯缕承诺了什么,才会让镜流乖乖回到罗浮,当这支奇兵。
“看来,师父这一次所图非小。”
景元身体微微后靠,语气变得深沉,
“只是,这罗浮之劫,关乎万千生灵,并非儿戏,师父…确有把握?”
“我的剑,从未迟疑。”
镜流的声音斩钉截铁,
“昔日能斩丰饶之民,今日亦能斩祂之虚妄,至于把握……”
她顿了顿,
“我所需非是把握,而是必须,此间事了,我方能继续我的道路。”
她的道路,那赎罪之路,那或许通向“三途六道”的残酷果报。
景元凝视着她,眼前仿佛闪过七百年前的景象,飞光交错间,是师徒的剑锋与决裂。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却又仿佛一切如故,他深知师父的强大,也深知她的执念与危险。
她曾经是罗浮最锋利的剑,但现在却极可能成为反噬的双刃。
但此刻,面对绝灭大君与药王秘传的威胁,他需要这柄剑。
棋局之上,那枚代表“奇兵”的棋子,终于落在了它最关键的位置。
“如此……”
景元缓缓站起身,神策将军的威仪此刻尽数显露,不再是方才闲散对弈的模样,
“罗浮的安危,便有劳恩师了。”
他没有问她的具体计划,但有些默契,无需言明,正如他放任她与罗刹登上罗浮,正如他深知她归来绝非为了故地重游。
镜流微微颔首,算是应下。
她的目光扫过棋盘,那局“丹凤朝阳”变体正走向和局,丰饶与巡猎的相互制约,共同对抗毁灭。
“棋局终会了结。”
她转身,衣袂拂动,带起一阵冰寒的微风,
“待到此间事了,你我之间……”
话语未尽,余音已散入冷空气之中。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向殿外,身影融入神策府外渐起的光晕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唯有地面上留下的淡淡霜迹,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凛冽剑意,证明着方才并非幻梦。
景元独自立于案前,良久,目光重新落回棋盘,他伸手,将一枚代表“车”的黑棋轻轻拿起,在指尖摩挲。
“是啊,师父。”
他低声自语,眸中情绪复杂难辨,
“待到此间事了……”
棋局之外,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