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水渍(1 / 2)

旗袍女人离开后,往生纹身店恢复了死寂。但那种阴冷潮湿的感觉,却没有完全散去,像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黏在空气里。

我坐在工作台前,没有开大灯,只有那盏旧台灯昏黄的光晕笼罩着方寸之地。指尖的烟已经烧到了尽头,灼热的刺痛感让我回过神来。掐灭烟头,我习惯性地开始清理工具。

骨针上残留的“魂墨”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仿佛真的吸饱了鲜血。我用特制的药液仔细擦拭,那股铁锈混合草药的气味愈发浓烈。擦拭针尖时,我的手指顿了顿——针尖部位,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弯曲,像是刺入了某种极其坚韧的东西所致。

放下骨针,我看向桌面。刚才覆盖牌位的那张“阴皮”已经完成了使命,此刻蜷缩在桌角,颜色灰败,失去了之前那种诡异的活性,变成了一块真正的死物。但就在我准备将其扫入垃圾桶时,目光一凝。

桌面上,牌位之前放置的位置,留下了一圈不易察觉的、淡淡的湿痕。

不是水杯冷凝的水汽,那湿痕边缘不规则,带着一点点浑浊,更像是……从什么东西上滴落下来的潭水蒸发后留下的印记。

沈啸云,落月潭。

我眉头紧锁,伸手摸了摸那圈湿痕,指尖传来一股阴寒的潮气。这绝不是错觉。锁魂咒禁锢了魂魄,但这股浓郁的、属于死亡之地的水汽,却似乎残留了下来,甚至渗透到了现实之中。

这不对劲。寻常水鬼的怨念,不该有如此强烈的实体残留。除非……那落月潭,或者沈啸云的死因,藏着更深的秘密。

我起身,走到店门口,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夜风灌入,带着城市边缘特有的尘土味,却吹不散店内那股子阴湿。巷子深处漆黑一片,那个旗袍女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仿佛被夜色彻底吞没。

我重新关上门,插上门栓。心里那点不安,却像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慢慢扩散开来。

锁魂咒是霸道,但本质是“锁”,是画地为牢。它并不能消除怨念,反而可能因为强行禁锢,使得怨气在有限的空间内不断发酵、浓缩。那个女人,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却不知她抱回去的,不再仅仅是一个亡夫的牌位,而是一个被强行塞满了怨怒的诅咒之物。

每日供奉清水焚香?但愿她能记得。但人心易变,恐惧会随着时间淡化,懈怠是必然的。一旦供奉中断,或者牌位受损,那被压抑的怨气反弹起来,恐怕会比单纯的鬼魂缠身恐怖百倍。

而且,我总觉得那女人有所隐瞒。她提到沈啸云“浑身湿透滴着水”回来时,眼神里的恐惧不似作假,但似乎还隐藏着一丝……更复杂的东西,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