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客栈孤零零地矗立在遮龙山的山坳里,远远望去,就像一座被时光遗忘的古老哨站。这是一座典型的傣族风格竹楼建筑,三层结构,底层架空,用粗壮的龙竹支撑,看上去至少经历了数十年的风雨洗礼。竹木因常年潮湿已经泛黑,屋檐下挂着一串串风干的野山菌、红辣椒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草药,随风轻轻摇晃,散发出淡淡的草木清香和霉味混合的奇特气息。
客栈门口的招牌是用一块老木板做的,上面“彩云客栈”四个大字已经褪色模糊,边缘还被虫蛀出了几个小洞。招牌旁挂着一只褪色的银铃,每当有人推门,就会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在诉说着这里经历的漫长岁月。
老板是一位看上去约莫六十多岁的傣族老人,名叫岩甩。他穿着传统的傣族无领对襟衫,下身是宽大的简裤,脚踩一双手工编织的草鞋。老人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像是被岁月用刀刻出来的一般,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锐利,看人时仿佛能直透心底。他正坐在柜台后擦拭一只铜制水烟壶,见我们进来,只是微微抬眼,用略带口音的汉语淡淡地说:“住店?”
“是的,老板,我们要五间房。”我上前说道,同时打量了一下客栈内部。大堂里摆着几张竹制桌椅,墙上挂着几幅褪色的刺绣,角落里的神龛供着一尊我不认识的神像,香炉里插着几柱快要燃尽的香。
登记住宿时,岩甩老人看到我们携带的专业装备和仪器,眼睛微微眯起:“你们不是普通游客吧?这季节来遮龙山的人可不多。”
我坦然相告:“我们是科考队的,打算去虫谷一带进行生物多样性考察。”考虑到当地人对“盗墓”这类词的敏感,我用了官方说法。
“虫谷?”老人的手突然停在登记簿上,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严肃。他放下笔,摇着头咂嘴:“那个地方去不得,去不得啊!我在这山里活了六十多年,从没见过去虫谷能完好回来的人。”
队伍里最年轻的何甜甜好奇地凑上前:“老爷爷,为什么去不得?那里有什么特别吗?”
岩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装上一锅烟丝,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水烟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辛辣的烟草味。他吐出一串烟圈,烟雾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升腾,仿佛给接下来的话增添了几分神秘和恐怖的气氛。
“那是邪神的地盘,”老人的声音压低了些,仿佛怕被什么听见,“自古以来,进去的人很少有出来的。就算出来,也...”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不正常了。去年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小伙子,非要进去探险,三天后被人发现昏倒在谷口,醒来后疯了,整天胡言乱语,说什么‘虫子在我脑子里唱歌’。”
孙雪立刻拿出她的笔记本,学术癖好发作:“您能具体说说虫谷的危险吗?我们都听说过一些传说,但想了解更多科学一点的细节。”
岩甩又吸了一口烟,幽幽道:“首先有毒瘴——不是普通的山雾,是五彩斑斓的瘴气,早晨和傍晚尤其浓重。闻一下就会头晕眼花,吸多了五脏六腑都会从里往外腐烂。我年轻时亲眼见过一个中了瘴毒的人,死的时候皮肤
“然后是吃人的虫子,”他继续说道,声音更加低沉,“不是普通的蚊虫,是一种叫做‘尸蚁’的东西,个头有指甲盖那么大,通体血红,能在几分钟内把一头水牛啃得只剩骨架。它们不怕火,不怕水,成群行动,所过之处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