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临时官署的书房内,烛火通明。数十册厚重的漕运档案堆满了桌案,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和墨锭混合的气息。苏晚晚端坐案后,指尖泛着微不可察的混沌光晕,正以远超常人的速度翻阅着卷宗。凌昊与花影在一旁协助整理,鹰眼则隐在暗处,警惕着四周。
青木王果然“信守承诺”,赵德明很快便将苏晚晚要求的档案悉数送来,态度恭敬,挑不出半点错处。然而,苏晚晚的神识何其敏锐,她能感觉到,在这些卷宗被送来之前,必然已经过一番精心的“梳理”,某些关键部分恐怕早已被修改或抽走。
但这并不要紧。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只要动过手脚,就必然留下痕迹。而她苏晚晚,最擅长的便是从细微处洞察本质。
她的“法则视觉”配合化域境神识,不仅是在阅读文字,更是在“阅读”这些卷宗上残留的时光印记、书写者的心绪波动,乃至纸张墨迹中蕴含的微弱能量信息。
时间在寂静的翻阅声中流逝。窗外,通州码头的夜色深沉,只有巡逻兵丁的脚步声和远处河水的流淌声隐约可闻。
数个时辰后,苏晚晚放下手中最后一册卷宗,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果然有问题。”她轻声道。
凌昊和花影立刻凝神细听。
“这批出事的‘金珠米’,并非寻常官粮。”苏晚晚指尖点在卷宗的一行记录上,“它产自江南金山寺周边的百亩灵田,据说是由寺内僧人以特殊佛法培育,米粒饱满,蕴含一丝微弱的佛门祥和之气,历来是作为贡米,专供宫内及部分王府所用。”
“贡米?”凌昊皱眉,“若是贡米,监管应当更为严格才对。”
“问题就出在这里。”苏晚晚冷笑,“卷宗记载,这批米原本应由内务府直接派员押运。但三个月前,户部以‘统筹漕运,提高效率’为由,下发公文,将包括这批贡米在内的数种特殊物资的押运权,收归户部统一调度。而签发这道公文,并指定由‘通达漕帮’负责此次押运的,正是青木王本人。”
花影眼中寒光一闪:“王爷这是……监守自盗?”
“未必是盗取粮食那么简单。”苏晚晚摇头,“我仔细查看了‘通达漕帮’的底细,这家漕帮崛起不到两年,背景却深,与江南几个大丝商、盐商关系密切,而这几家背后,似乎都有青木王府长史或管事的身影。更重要的是,卷宗记载,这批‘金珠米’在装船前,曾在金山寺外的‘净业庵’存放了三天,说是为了‘沾染佛气,净化尘垢’。”
“净业庵?”凌昊回忆了一下,“似乎是金山寺的下院,香火不算鼎盛。”
“我以神识回溯卷宗上关于净业庵的记载,发现其笔墨痕迹与前后文略有不同,能量残留也更新一些,像是后来添加或修改的。”苏晚晚指尖混沌气流流转,模拟出那细微的差异,“而且,玄玑道长提及码头地气被扰,我查看通州附近的山川地脉图,发现那净业庵所在的位置,恰好处于一条小型地脉支流的节点之上!”
凌昊和花影顿时明白了过来。
“郡主的意思是,有人借存放贡米之名,在净业庵那地脉节点上做了手脚,将这批‘金珠米’当成了某种……阵法载体或者能量引子?然后在漕船抵达通州码头,这个漕运总枢、水陆交汇、人气鼎盛之地,引爆了手段?”凌昊迅速分析道。
“不错。”苏晚晚赞许地点点头,“那灰色禁锢之力,需要庞大的生灵意念与地脉能量作为支撑才能施展。通州码头满足了这个条件。而空间转移走粮食,或许是因为那批米经过‘处理’后,本身已成了蕴含特殊能量的‘器物’,对方必须收回。至于昏迷的漕工和兵丁……他们很可能是在无知无觉中,成为了那邪阵运转的‘祭品’或者说‘能量源’的一部分!”
这个推断,让书房内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以数百生灵为祭,施展如此诡谲邪术,这“暗夜之眼”的手段,当真狠毒至极!
“我们必须立刻去江南!去金山寺,去净业庵!”花影急切道。
苏晚晚却摆了摆手:“不急。对方既然敢在通州动手,必然算准了我们会追查。江南那边,恐怕早已布置好了陷阱,就等我们自投罗网。青木王将此案档案‘坦然’交给我,未必没有祸水东引、借刀杀人之意。”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空。星辰寥落,玄鸟星图的轮廓在都市的灯火下显得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