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石二鸟(2 / 2)

“苏晚晚,”雍正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有人向朕禀奏,你指使御药房太监福顺,私自调阅先帝晚年脉案,窥探宫闱秘辛,可有此事?”

苏晚晚心道果然如此,对方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既除掉了可能发现秘密的福顺,又将“窥探先帝隐私”这顶大帽子扣在了她头上!这在当时,是足以杀头的大罪!

她深吸一口气,跪下行礼,声音镇定:“回皇上,臣从未指使福顺调阅任何先帝脉案。福顺乃御药房当差太监,整理旧档是其分内职责。至于他具体整理了哪些,臣并不知情。”

刘院判立刻出声:“苏院使何必狡辩?福顺不过一个小太监,若无上峰指使,岂敢擅自翻阅先帝脉案?更何况,他昨夜便‘失足落井’,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他将“失足落井”四字咬得极重,意有所指。

睿亲王也阴阳怪气地道:“皇上,苏晚晚一介女流,插手太医院已是破格,如今竟敢将手伸向先帝起居,其心叵测!依臣看,应即刻拿下,严加审问!”

殿内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苏晚晚抬起头,目光清澈,看向雍正:“皇上明鉴。臣若真想窥探什么,又岂会指派一个容易引人注目的小太监去做?更不会在他刚刚有所动作之时便将其灭口,这岂不是不打自招?此等行事,未免太过拙劣。”

她顿了顿,继续道:“反之,若有人想构陷于臣,此举倒是恰到好处。找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太监,让他去接触敏感卷宗,然后将其杀害,再将罪名推到臣的头上。既能除掉可能知晓内情之人,又能借皇上之手铲除异己,一箭双雕!”

“你……你血口喷人!”刘院判气得胡子发抖,“谁能证明是构陷?”

“谁能证明是臣指使?”苏晚晚反问,“仅凭福顺接触过旧档,便能断定是受臣指使?那刘院判您前日还曾派药童寻过福顺,是否也可断定,福顺之死与您有关?”

“你!”刘院判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

“够了。”雍正终于开口,打断了这场争执。他深邃的目光在苏晚晚和刘院判之间逡巡,最终落在御案那本旧册上。

“福顺之死,交由内务府慎刑司细查。至于翻阅旧档之事,”雍正拿起那本册子,随手翻了翻,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先帝晚年,朕躬侍汤药,脉案记录,朕皆了然于心。些许陈年旧事,不值一提。此事,到此为止。”

他轻描淡写,将一场可能掀起滔天巨浪的指控化于无形。但苏晚晚知道,雍正心中绝非毫无波澜。他只是在权衡,在等待。

“臣等遵旨。”刘院判和睿亲王等人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言。

退出养心殿,苏晚晚后背已被冷汗浸湿。雍正的态度暧昧,既保了她,也未深究刘院判,更像是一种警告和平衡。

刘院判从后面赶上,与她并肩而行,低声道:“苏院使,好一张利口。不过,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太医院的水,深着呢,小心别淹着自己。”

苏晚晚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眼神锐利如刀:“刘院判,水深不可怕,可怕的是水里藏着吃人的水鬼。您说,是鬼可怕,还是我这‘利口’更可怕?”

刘院判被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寒光慑住,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苏晚晚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去。她知道,与刘院判乃至其背后势力的斗争,已从暗处的较劲,转向了明处的博弈。福顺的死,像一声警钟,提醒她这场斗争的残酷。

回到值房,她闭目沉思。对方动用先帝旧案来构陷,所图必然不小。这不仅仅是太医院内部的权力之争,很可能牵扯到更深的宫廷秘辛,甚至……与胤祥偶尔透露出的,关于雍正登基初期朝局不稳的隐忧有关。

她必须更快地找到陈实功留下的线索,也必须更谨慎地布下自己的棋。素荷和灵枢,或许不仅仅是学医的种子……她需要可信的眼线和帮手。

窗外,秋风萧瑟,卷起几片枯叶。苏晚晚摩挲着手腕上的梅花胎记,眼神愈发坚定。这盘棋,既然已经入局,她便要做一个真正的执棋者,而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算无遗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