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医道革新(2 / 2)

苏晚晚定了定神,将残片小心收好:“所参何事?”

“说您...说您开设女子医堂,招收女弟子,是牝鸡司晨,败坏纲常,扰乱风俗!奏折上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让其抛头露面行医问药,成何体统?!”

苏晚晚目光一凝。开设女子医堂,培训女医者,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这个时代,许多妇科疾病,女性患者羞于向男医者启齿,往往延误病情。培养女医,势在必行。她也知道此举必然会触动礼教底线,却没想到反对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猛烈。

显然,刘院判等人无法在医理上彻底驳倒她,便祭出了“礼法”这面大旗。这比任何医术上的诘难都更凶险。

养心殿内,气氛凝重。刘院判和几位须发花白的御史慷慨陈词,将“女子行医”上升到动摇国本的高度。

“皇上!《礼记》有云:‘男女不杂坐,不同施枷,不同巾栉,不亲授。’苏晚晚此举,实乃悖逆礼法,其心可诛!”一位老御史痛心疾首。

雍正端坐龙椅,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苏晚晚:“苏爱卿,你有何辩解?”

苏晚晚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清晰而坚定: “皇上,诸位大人。晚晚以为,医者父母心,无分男女。女子亦是人,女子亦会生病,且多有隐疾,非男医者可察。培养女医,是为解天下女子之疾苦,保我大清子民之安康。若因拘泥于‘男女之别’,而坐视半数子民因病痛而亡,岂非是本末倒置,枉顾圣上爱民如子之心?” 她顿了顿,继续道:“更何况,古有义妁、鲍姑等女医,悬壶济世,流芳百世。可见女子行医,古已有之,并非晚晚首创。为何到了今时今日,反而成了败坏纲常?” “强词夺理!”刘院判怒道,“彼时是彼时,今日是今日!如今礼法完备,岂容你妄加破坏?!”

苏晚晚毫不退让:“礼法是为护人,而非杀人!若礼法成了见死不救的借口,这等礼法,不要也罢!”

“狂妄!”几位御史齐声呵斥。

“够了。”雍正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看向苏晚晚,目光深邃:“苏爱卿之心,朕已知晓。然,礼法乃国之基石,不可轻动。”他话锋一转,“不过,女子疾苦,亦是实情。”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裁决:“女子医堂之事,暂且搁置。但,准苏晚晚在太医院内,遴选三两名通文墨、识药性的官女子,随习医术,仅限于诊治后宫嫔妃、宫女之疾。不得对外行医,不得张扬。”

这是一个折中的方案,既未完全满足苏晚晚的期望,也未依从守旧派的要求将其一棍打死。它像一道细微的缝隙,为未来的可能性留下了一丝空间。

“臣,遵旨。”苏晚晚知道,这已是雍正目前能为她争取的最大限度。她叩首领旨,心中并无多少沮丧,反而燃起更旺盛的斗志——有了开端,就有希望。

退出养心殿,夕阳西下,将紫禁城的琉璃瓦染成一片金红。苏晚晚走在长长的宫道上,身影被拉得细长。

刘院判从后面赶上,与她并肩而行,低声道:“苏院使,老夫并非刻意与你为难。只是这世道,容不得步子迈得太快。你好自为之。”

苏晚晚侧头看他,这位老院判脸上并无得意,反而带着一丝复杂的告诫。

“多谢院判提醒。”苏晚晚淡淡一笑,“只是,若因前路艰难便裹足不前,这医道,又如何能进步?晚晚相信,利国利民之事,纵然千难万险,亦值得一试。”

刘院判怔了怔,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女子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最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加快步伐先行离去。

苏晚晚独自漫步,手腕上的梅花胎记在夕阳余晖下,仿佛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陈实功的线索、太医院的阻力、女子医堂的挫折……前路依然布满荆棘。

但她摸了摸袖中那页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残片,感受着那跨越三百年的共鸣,心中一片澄明。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她的革新之路,才刚刚开始。而隐藏在历史迷雾中的“同道”与“对手”,也正等待着她的探寻。这深宫与天下的棋局,她已落子,便绝不会轻易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