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死敌,今世的煞邻。
都要她不得安宁。
既然如此。
她猛地抬手,那尖锐漆黑的指甲划过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那里皮肤苍白,却没有任何血管痕迹。
没有血流出来。
只有一缕极其精纯、几乎凝成墨色的阴煞之气,被她强行逼出,如活蛇般注入身旁那碗尚未用完的、仅剩底部的漆黑煞浆之中!
碗中之物骤然沸腾!颜色瞬间变得如同最深的午夜,粘稠得近乎固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细小面孔幻象,发出无声的尖啸!
代价巨大!这是真正在消耗她存在的本源!
但她毫不在意。
手腕一翻,碗口倾泻。
那浓缩了恐怖力量的粘稠黑浆,并非泼向墙壁,也非泼向地底,而是尽数浇淋在她身旁那具巨大、描金绘彩的棺椁之上!
嗤——!
刺耳的腐蚀声响起,青烟直冒!
棺椁表面华贵的漆绘与金线在接触到黑浆的瞬间迅速变黑、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比墙上那个更加复杂、更加狰狞、充满了原始禁锢力量的厌胜符文凭空浮现,如同活了的黑色荆棘,疯狂爬满整个棺椁!
整个棺椁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做完这一切,看也不看那已被转化为巨大厌胜核心的棺椁,纯黑的眼眸猛地转向脚下。
灰白色的湮灭雾气,已经流到了她的脚边。
冰冷。
死寂。
不容任何存在。
她缓缓地,抬起一只脚,然后,面无表情地,踩了下去。
纤细的、苍白的脚踝,没入了那一片代表着绝对消亡的灰白之中。
没有声音。
没有变化。
那能瞬间让玻璃、木材化为齑粉的恐怖煞气,却无法侵蚀她分毫。她站在灰白雾气之上,如同站在一片平静无波的水面。
她是这墓。
墓是她。
这煞气源于此地,源于地脉,与她的本质同出一源。它能湮灭一切外来之物,却暂时…无法奈何作为“容器”本身的她。
但那股源自地仙苏醒的冰冷意志,却顺着雾气,清晰地传递上来。
那是一种漠然的、贪婪的、试图同化一切的古老渴望。
它要吞噬她,吞噬这座墓,吞噬一切,重归死寂的永恒。
脚下的灰白雾气开始翻涌,试图缠绕而上。
外部,墓壁的震动再次加剧,临时煞印的光芒急剧黯淡,裂痕蔓延!
她孤立于蔓延的死灰之上,前后皆是绝路,纯黑的眼底,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情绪褪尽,只余下古墓本身的森寒与凶戾。
笔记本电脑屏幕的血光,地上流淌的死灰,墙上闪烁的黑色符印,交织闪烁。
映照着她抬起的面孔,冰冷,非人。
她缓缓张开口,发出的不再是冰冷的电子杂音,而是仿佛无数冤魂在地底嘶嚎汇聚成的、这座古墓本身的声音:
“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