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灯把铜灯当作镜面,灯光反射在碑文上,让倒字瞬间转正。
众人看清全文后,却无人敢先动——
碑文真正的杀机在于“真名者死”。
他们早已在饮血渠、影宫、缚魂索中陆续失去“部分名字”:
沈见的“氵”在血渠被抽走;
骆枚的“马”字在缚魂索被铃音震碎;
段星更只剩一个无声的“星”。
此刻若写错一笔,碑文会立刻判定为“真名”,触发未知惩戒。
倒计时 48:20。
石室四壁渗出暗红色水银,沿碑面爬升,像无数细小血管。
血管所到之处,朱砂字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更深的刻痕——
那是七人的生辰八字,被反向凿进碑体,与正面倒字重合。
生辰八字一旦全部显现,碑文将自动“指认”真名。
罗禾的指尖在抖,他意识到:
“我们得在八字完全显形前,抢先倒写完自己的名字。”
沈见率先拿起石刃,在掌心划开一道弧口。
血珠滚落,却未落地,而是被碑文吸走,在倒字凹槽里凝成一粒黑红“墨滴”。
他以指为笔,蘸血沿着倒刻笔画逆向书写:
“见”字。
最后一笔回勾,血墨瞬间被碑体吞噬,发出“嗤”一声轻响。
碑面浮现一道裂纹,裂纹里喷出一缕灰白烟雾,烟雾凝成沈见童年的一张脸,对他无声大笑后消散。
倒计时跳到 48:00,生辰八字的“壬子”二字随之隐去。
众人依次划掌、倒书。
顾灯写“灯”字,最后一捺回锋时,碑面伸出一只婴儿小手,握住他指尖,将血墨拖进裂缝。
小手冰冷,指甲却极长,在顾灯指腹留下一道月牙形血痕。
倒计时 47:40,“丁巳”隐去。
轮到段星时,他已发不出声音,只能以指血在碑上写下残缺的“星”。
最后一横刚收锋,碑面忽然剧烈震动,朱砂字大片剥落,露出底下一排新字:
【段长庚——真名已死,替身当立。】
众人惊觉:碑文真正等待的,是段星父亲的名字!
段星瞳孔骤缩,掌心血流如注,却来不及撤回。
碑文吸饱血,整个石碑“咔啦”一声裂成两半,一截苍白脊椎骨从裂缝里缓缓升起。
脊椎骨节节拔高,末端挂着一张风干人皮面具——
正是段长庚的脸,嘴部被铜钉钉死,与无舌俑一模一样。
面具眼睛突然睁开,瞳孔里映出段星七岁的模样:
小男孩抱着父亲的考古日记,在封土山下哭喊。
面具发出沙哑电子音:
“星儿,把名字还给我。”
倒计时 47:20。
脊椎骨甩动,人皮面具扑向段星,铜钉直插他眉心。
林束横身挡在面前,军用匕首横斩脊椎。
“当”一声火星四溅,匕首崩口,脊椎骨却毫发无伤。
脊椎骨反卷,缠住林束脖颈,铜钉顺势钉进他锁骨。
林束嘶吼,声音却被铜钉吸走,变成一串细碎铃音。
沈见急中生智,抓起铜灯砸向石碑裂缝。
灯油泼在脊椎骨上,火焰“轰”地窜起。
火光里,碑文倒字飞速旋转,像老式放映机倒带。
倒转的笔画组成新的句子:
【逆书者,逆命;顺书者,顺死。】
火焰顺着脊椎烧向人皮面具,面具发出婴儿般尖叫,松开了林束。
燃烧的脊椎骨化作灰烬,灰烬里掉出一枚铜钥匙。
钥匙齿形像极小的脊椎,柄端刻着“逆”字。
钥匙落地,石室地面裂开一条缝,露出向下延伸的骨梯。
骨梯由三十三根婴儿肋骨编成,每根肋骨端头都系着铜铃。
倒计时 47:00。
段星跪在地上,掌心血流不止,却用血在灰烬里写了两个字:
“父亲”。
血字成形的瞬间,铜钥匙“叮”一声弹起,自动飞进他掌心伤口。
钥匙齿口与掌骨吻合,像一把反向植入的锁。
段星抬头,眼神空洞,却用口型对众人说:
“走吧,我替他守门。”
骨梯晃动,铜铃齐响,像万千婴儿啼哭。
众人依次踏上骨梯,每踩一梯,梯面便渗出温热羊水,沿脚踝爬升。
羊水所过之处,皮肤浮现细小胎盘纹,像被重新孕育。
倒计时 46:30。
骨梯尽头是一扇铜门,门额浮雕一只无眼龙,龙口衔着第六根紫烛。
烛火血红色,烛身倒计时:
【46:00】
烛泪滴在门楣,凝成一行小字:
【下一关:骨笛道——吹我骨者,得我声;得我声者,偿我命。】
铜门“吱呀”自开,一股阴冷笛音扑面而来。
笛音由井底传来,像无数婴儿在井壁间共鸣。
众人对视,喉间铜铃轻响,仿佛回应。
倒计时 46:00。
骨梯在身后一根根断裂,坠入黑暗。
前方,笛音越来越急,像催命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