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边缘浮起一行反写的血字：
「72 级归人73 级归魂」
字迹像活物，沿着皮肤向上攀爬，最后在锁骨处凝成一枚铜印：【魂】。
铜印字面冰凉，却在他皮下轻轻跳动，像第二颗心脏。
黑暗深处亮起 72 盏幽绿灯，灯后排着 72 道影子。
每一道影子都缺了不同部位：
缺头的、缺手的、缺足的、缺心的……
排在最末的影子，唯独缺一张脸，脸的位置空白，像被刀整齐剜走。
影子们同时抬手，指向李荒原，指尖渗出淡金色光点，光点凝成一条极细的金线，金线末端连着铜印【魂】。
金线收紧，李荒原感到一股巨力拖拽，身体几乎离地。
他反手抓住梯级边缘，指节刚触到铜皮，铜皮便渗出细小骨刺，骨刺扎进指腹，像钉子钉进木头。
骨刺表面浮起一行小字：
「留在此处即留在此处」
第 73 级影子队列最前端，亮起一盏老式录音机。
磁带转动，沙沙声后是齐守一沙哑的嗓音：
“第 73 级是‘魂梯’，影子是 72 名队员的残魂。
每走一级，影子便补全一分。
补全时，原身便失去一分。
当影子完整，原身便空壳。
你，愿意用哪一部分换他们完整？”
录音戛然而止，磁带自动倒带，“嘶啦”声像有人在撕纸。
影子队列向前一步，72 盏幽绿灯同时熄灭。
黑暗中，只剩铜印【魂】发出的微光。
微光里浮现一座铜质天秤，左盘摆着 72 枚铜印，右盘空无一物。
天秤横梁刻着一行小字：
「以影易身以身易影」
铜印字面依次亮起：
1978、1979、1980、1981、1982、1983、2024。
2024 年铜印字面空缺，像一张等待盖章的纸。
天秤指针缓缓向右倾斜，指向李荒原。
黑暗深处升起一条骨瓷阶梯。
阶梯共 27 级，每级由整块胫骨烧成的瓷片组成，釉下可见纵横交错的血丝。
阶梯两侧立着 27 面骨瓷镜子，镜面映出李荒原的不同部位：
左眼、右眼、左手、右手、左脚、右脚、心脏……
每面镜子下方，都摆着一枚铜印，字面分别是：
「左眼」「右眼」「左手」「右手」「左脚」「右脚」「心脏」
铜印字面渗出淡金色光点，光点凝成极细的金线，金线末端连着铜印【魂】。
金线收紧，李荒原感到身体各部分被同时拉扯，像要被五马分尸。
第 27 级骨瓷阶梯顶端，站着 1978 年的齐守一。
齐守一的脸缺了右眼，右眼位置空着，像被刀整齐剜走。
他抬手，指向李荒原的右眼，指尖渗出淡金色光点。
光点凝成一条极细的金线，金线末端连着铜印【右眼】。
金线收紧，李荒原的右眼被从眼眶中抽出，像一枚被拔出的灯泡。
右眼被抽出后，齐守一的脸上立刻长出一只新的右眼，右眼瞳孔是铜印的黑。
齐守一的右眼眨动，发出极轻的低语：
“谢谢，我已完整。”
天秤指针缓缓向左倾斜，指向 72 枚铜印。
铜印字面依次亮起：
1978、1979、1980、1981、1982、1983、2024。
2024 年铜印字面依旧空缺，像一张等待盖章的纸。
李荒原的左眼、左手、左脚、心脏依次被抽出，分别补全 1978、1979、1980、1981 年铜印的空缺。
每抽出一部分，李荒原的身体便透明一分，血管里流动的淡金色光点，逐渐凝成铜印字面：
1978、1979、1980、1981、1982、1983、2024。
当 2024 年铜印字面被补全时，李荒原的身体完全透明，只剩一层骨瓷外壳。
骨瓷外壳“啪”一声碎裂，碎片像玻璃扎进地面。
碎片落地，凝成七枚铜印，字面分别是：
1978、1979、1980、1981、1982、1983、2024。
2024 年铜印字面空缺，像一张等待盖章的纸。
天秤指针停在正中，72 枚铜印与 27 枚铜印完全平衡。
黑暗深处升起一条新的悬魂梯。
梯级共 100 级，每级由整块股骨烧成的瓷片组成，釉下可见纵横交错的血丝。
梯级两侧立着 100 面骨瓷镜子，镜面映出李荒原的不同部位：
左眼、右眼、左手、右手、左脚、右脚、心脏……
每面镜子下方，都摆着一枚铜印，字面分别是：
「左眼」「右眼」「左手」「右手」「左脚」「右脚」「心脏」……
铜印字面渗出淡金色光点，光点凝成极细的金线，金线末端连着铜印【魂】。
金线收紧，李荒原的魂被抽出，凝成一枚铜印，字面：【魂】。
铜印字面空缺，像一张等待盖章的纸。
悬魂梯继续上升，像一条无尽的螺旋，永无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