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瘆人的是,那人影的右手,正指向照片外,指向幽陵沟的方向。
下午五点,天色却像深夜。
螺旋梯口,宋南川最后看了一眼铜乌鸦。风停了,铜羽静止,可那双红宝石眼睛却像活过来,冷冷俯视众人。
“照明组、绳索组、医疗组,按A计划。”宋南川的声音压得很低,“从现在起,所有人保持无线电静默,除非——”
话音未落,耳机里突然刺啦一声,接着是一个男人沙哑的笑声:“欢迎回家。”
频道显示:1978.7.23——四十六年前的今天。
宋南川猛地拔掉耳机线。
姜厌却在这时举起手,她的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铜羽,羽根刻着更小的字:
“第一滴血,已收。”
那滴血,正顺着铜羽凹槽缓缓流向她的腕动脉,像一条极细的红蛇。
螺旋梯深处,鼓点骤停,取而代之的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咚。
咚。
咚。
仿佛有四十六年前的考古队,正踩着他们的节奏,向上走来。
螺旋梯口的死寂只维持了半秒。
宋南川一把按下姜厌手里的铜羽,羽根“咔”地弹出一截薄刃,差点划破她腕动脉。他把铜羽塞进真空袋,贴封条,动作一气呵成,像在处置爆炸物。
“李荒原,照明!”
两束冷白光柱瞬间刺进黑井。阶梯由整块花岗岩旋挖而成,每级高差二十三厘米——战国工匠的“悬魂尺度”,踩错半步,整条梯就会因为重心偏移而整体下滑。李荒原的喉结动了动,他认出了这种机关。
“退后,我来探重。”
他把背包卸给顾小夏,自己只带一根碳纤维探杆,杆头包铅,重量精确到五百克——正好触发一次“假梯”而不致崩塌。第一杆点地,石级微微下沉两毫米,发出类似老旧钢琴低音弦的嗡鸣。
嗡鸣声顺着井壁反弹,变成另一种节奏:
咚——咚——咚——
与刚才无线电里的脚步声,完全同步。
顾小夏把听诊器耳塞塞进石壁,几秒后抬头:“
“我们明明只有五个人。”姜厌声音发干。
“说明滤光——在考古队里,红光代表“静默撤离”。
然而已经晚了。
螺旋梯最上一级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先是细丝,转眼汇成细流,像一根被拉直的血管,沿着阶梯内侧垂直向下倒流。
血线每经过一级,那级台阶就悄无声息地向外滑出两厘米,露出黑洞洞的刃口——整条螺旋梯正在变成一把缓慢张开的铡刀。
宋南川在耳后轻轻一按,微型耳机切入队内加密频道:
“全体注意,执行b计划——‘悬梯倒攀’。顾小夏,带止血凝胶;姜厌,记录血线速度;李荒原,索降钉枪。三十秒后,我们贴着井壁,反爬下去。”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无线电静默前的最后命令:
“如果听见有人喊你名字,别回头。那是梯子在学我们说话。”
红光一闪,五道身影像壁虎一样贴上了阴冷的石壁。
而在他们头顶,铜乌鸦的红宝石眼睛,忽然熄了一盏,仿佛有人在黑暗中,替它眨了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