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河入海口,名曰三岔河,此地水网纵横,苇荡无边,咸淡水交汇处,泥滩广阔,潮汐往复,地形极为复杂。既是渔船、商船避风补给之地,也是私盐、走私之徒活跃的天堂。朝廷在此设有关卡巡检司,但天高皇帝远,吏治腐败,往往形同虚设。
我昼夜兼程,凭借龙转身轻功和过人的耐力,避开官道村镇,专走荒僻野径,两日后,便抵达了三岔河口岸边的一片茂密芦苇荡中。时值初春,芦苇枯黄,高可没人,寒风掠过,发出沙沙巨响,正好掩盖行踪。
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水汽和淤泥腐败的气息。我伏在芦苇丛中,远远望去,只见河口水面开阔,浊浪翻滚,几艘破旧的渔船和一两艘看似商船的桅杆在远处摇曳。岸边零星散布着几处低矮的土坯房和窝棚,应是渔民或走私贩子的临时落脚点。巡检司的哨塔立在远处一个土包上,旗幡懒洋洋地垂着,不见人影。
“水路”……若乌银要走水路,此地是最可能的转运点之一。但如何查起?骆养性的“黑山哨”不可信,我只能靠自己。
我如同幽灵般在芦苇荡中移动,仔细观察着岸边的动静。几个时辰过去,除了几个补网的渔民和一条卸下几箱普通杂货的小船,并无异常。天色渐晚,寒风更劲,我心中不免有些焦躁。难道赌坊那伙探子只是虚张声势?或是“水路”另有所指?
就在我准备换个地方蹲守时,视线尽头,一艘形制有些特别的平底沙船缓缓靠向一处僻静的河湾。那船吃水颇深,显然装载着重物,但船上不见明显货物,只有寥寥数名水手,动作麻利,神色警惕,与寻常渔商迥异。更关键的是,他们靠岸的地点,远离那几处窝棚,选择了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滩。
有蹊跷!
我精神一振,悄无声息地向那河湾潜去。借助芦苇和暮色的掩护,我贴近到距离泊船处仅数十步的一个土丘后,凝神观察。
船上下来两人,与早已等候在滩涂上的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低声交谈。距离太远,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见那黑衣人递过一个小布袋,船上为首的一人接过,掂了掂,又递回一张纸条。随后,船上之人挥手,几名水手开始从船舱里抬出一个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木箱,箱体沉重,需要两人合力才能搬动。
乌银?!我心脏猛地一跳!这形状、这重量,极像铸好的银锭!
然而,就在我全神贯注之际,身后芦苇丛中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踩断枯枝的声响!
有人!我被发现了!
想都没想,血刀经内力瞬间爆发,我身形猛地向侧前方扑出!几乎在同一时间,几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在我刚才藏身的位置!
“嗖!嗖!嗖!”
好险!有埋伏!
我落地翻滚,血饕餮已然出鞘,刀光护住周身。抬眼望去,只见芦苇丛中窜出三条黑影,皆手持强弩短刀,眼神凶悍,呈品字形向我包抄而来!看其身手和配合,绝非普通毛贼,而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是赌坊那伙金国探子的同党?还是……骆养性“黑山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