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塔山铺时,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我策马疾行在返回广宁的官道上,心中反复思量着赵千总那惊惧交加的模样和那封烫手的密信。塔山铺的水比想象中更深,但撬开赵千总这张嘴,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线索,恐怕还得落回广宁,落在那神秘的“飞蛾”印记和永盛货栈的残余网络上。
为了避开可能的眼线,我并未走平坦的主道,而是选择了一条较为偏僻、沿山脚蜿蜒的辅路。夜色浓重,风雪交加,四野寂静,唯有马蹄踏碎冻土的嘚嘚声和风雪的呼啸。
行至一处名为“野狼峪”的山口时,我猛地勒住了缰绳。风雪声中,夹杂着一丝不寻常的动静——是车轮压过积雪的嘎吱声,还有压低的马蹄声和隐约的人语,正从峪口另一侧缓缓靠近。这深夜荒郊,怎会有车队?
我心中一凛,立刻翻身下马,将坐骑牵入路旁的枯木林中藏好,自己则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一块陡峭的巨岩,伏在岩顶,向下望去。
只见一支约十余人的车队,正艰难地穿过峪口。三辆大车,车轮深陷,盖着厚厚的毡布,拉车的骡马喷着白气。护卫的骑手约七八人,皆穿着厚重的皮袄,戴着遮风帽,看不清面容,但行动间透着一股精悍和警惕。他们的兵刃并未明目张胆地亮出,但腰间鼓囊,显然藏有利器。
这架势,这时辰,这路线……与黑风峪那伙“皮货商”何其相似!难道是同一条线上的另一支队伍?还是王体乾余孽不甘受挫,又组织了新的运输?
机会来了!若能劫下这支队伍,或许能拿到更直接的证据,甚至抓到更关键的人物!
我迅速评估形势。对方人数与我上次遭遇的相当,但此地地形不如黑风峪险要,不利于突袭。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让他们结阵反抗或发出求救信号。我摸了摸腰间的血刀,冰冷的刀柄传来一丝嗜血的悸动。今夜,还得靠它来唱主角。
我迅速滑下岩石,重新蒙上面巾,将狗皮帽子压得更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血刀经内力缓缓催动,一股阴寒而暴戾的气息在体内流转,双眼在黑暗中闪过一丝血红。
看准车队行至峪口最狭窄处,前后难以呼应之时,我猛地从藏身处窜出,如同暗夜中扑食的恶狼,拦在了路中央!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我扯着沙哑的嗓子,吼出了绿林剪径的黑话,手中血刀在风雪中划出一道暗红色的弧光,煞气逼人。
车队骤然遇袭,一阵骚动。护卫们反应极快,立刻拔出兵刃,护住车队,为首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策马向前,厉声喝道:“哪里来的毛贼!敢劫老子的道!识相的赶紧滚开!”
“少废话!看刀!”我根本不给他多说的机会,血刀一振,身形如电,直扑过去!刀法展开,依旧是那套狠辣诡谲、模仿悍匪的路数,但比在黑风峪时更多了几分熟练和暴戾。刀光如血浪翻涌,招招不离对方要害!
那魁梧汉子显然是个好手,挥刀格挡,刀势沉猛。但我的血刀招式太过刁钻诡异,内力更是阴寒刺骨,几招硬碰下来,他手臂酸麻,气血翻涌,心中大惊:“这厮好诡异的内力!不是普通山贼!”
我趁他心神微乱之际,刀势一变,使出一招“血影缠身”,刀光如同附骨之疽,紧紧缠住他的兵刃,随即猛地一绞一拉!那汉子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虎口崩裂,单刀脱手飞出!
他惊骇欲绝,刚要后退,我的血刀已如毒蛇般递出,点向他的咽喉!眼看就要毙命刀下,他绝望地闭目等死。